文／溫小平

最近，四歲多的孫子以勒熱衷畫圖，只要手中有筆有紙，他就立刻趴在地上畫個不停，怎麼也停不下來。我擔心光線不夠影響他的視力，也怕他趴久了背會變駝，不時提醒他到桌子上畫。可是，坐上椅子畫沒幾筆，他又溜到地上。那種專注和熱情，跟他爸爸當年很像。

當初兒子也愛畫畫，畫圖班離家將近一小時的車程，他卻幾乎全勤，小學六年時間都在學畫，還曾幫我的童書畫插畫，頗得好評。我見他這麼喜歡繪畫，而且頗有天分，升國中時就讓他報考美術實驗班。

在考場，不少考生紛紛傳閱類似智力測驗的考題，事先演練。兒子問我要不要也拿一份來做做看，我跟他說不要，因為這不但是偷跑，也無法測出他真正的實力。放榜後，兒子僅名列備取，我們便決定讓他去念一般國中，畫圖班也沒有繼續了。

大學聯考時，兒子突發神威，分數比預期的好很多，原本可能會落榜的他，可以填寫的志願多了十幾個。他原本考慮念商業設計，但我的朋友勸他打消念頭，說在台灣念設計出路不多。結果，他去念了宗教系，服完兵役又考入戰略所。

除了繪畫，歷史和國文也是兒子喜歡的科目，但相較之下，他作畫時常有神來之筆，而且樂在其中。我常常想，當初如果讓他念美術實驗班或是商業設計，他現在會走上什麼樣的一條路？因為，兒子現在雖然收入穩定，卻好像無法帶給他很多快樂，也沒辦法發揮他的才華。

只可惜，人生無法重來一遍。

回想我自己的童年，除了喜歡閱讀課外書，也喜歡作文課。雖然，只要考試或比賽，我的成績就很糟，但是平常隨興書寫，就很開心。從小學起，我就樂在寫作中，同學忙著玩樂時，我卻願意埋首寫作，甚至立志要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呢！

當時，母親也沒強迫我念什麼科系，我遂從學生時代一路寫了下來，甚至以此為業。雖然稿費與版稅無法讓我過著富裕的生活，但至少夠我每年出國旅行，也很開心。

這幾年，出版不景氣，我的收入也大受影響，當大家吵著薪水要調漲，我們的稿費卻幾十年沒有調整。可是，我為什麼依然樂此不疲？因為我喜歡，即使孤單，卻很享受跟文字為伍的時光。這也成為我的終身職志，幾十年下來，陸續完成了上百本著作，其中有不少獲得好評，間接也幫助了別人，完成我期許自己成為文字社會工作者的夢想。

這麼說來，是否就應該讓孩子放飛夢想，而不是以父母或社會的標準為主？我想，至少我們可以做一件事。就是當孩子小的時候，多注意觀察他的喜好，以及，是否有天分？能否自動自發地持之以恆，甚至懷抱熱情？

即使，孩子的夢想無法成為他一生的志向，也可以成為業餘的樂趣，或當成副業發展。千萬不要告訴孩子，他的夢想太虛幻、太沒出息或賺不了錢，如此既扼殺了孩子的天分，也阻攔了他海闊天空的發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