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光惠

晚上，妹妹打來電話：「姐，媽的腰痛又犯了，我這兩天有事抽不開身，你有空回家時，帶媽去醫院看看吧。」

母親一個人住在老屋，年逾八旬，雖然身體沒啥大毛病，但也時不時有個頭疼腦熱。上次回家聽母親說腰背有些痛，我以為沒啥大礙，就沒當回事，只是叮囑她多注意休息。沒想到現在病痛加重了，心裡不由得一陣愧疚。

第二天一早，我匆忙趕回家。母親看上去無精打釆。

「媽，腰痛得厲害嗎？」

母親一臉愁容：「我這腰啊，痛得睡覺都不安穩，該咋辦哪？」母親求助似地望著我。

我連忙安慰她：「媽，別擔心，去醫院看看吧。」母親聽話地點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

我攙扶著母親出門，她走得很慢、很小心。我注意到她一頭花白的頭髮，腰身佝僂著，額頭滿是皺紋。過馬路時，看見來來往往的車，母親突然抓緊我的手，像個膽小的孩子緊跟著我，生怕走丟了似的。

醫院人很多，擔心母親身體吃不消，我想讓她在大廳坐著，自己去排隊掛號。她卻不肯，像個「老小孩」一樣，和我耍起了性子，非要跟我一起站著排隊。

一整個上午，母親始終寸步不離，緊跟在我身後。突然覺得，母親多像小時候的我啊！

那時出門，我總是緊緊拉著母親的手，生怕一鬆手就和她走散了。有一次去趕集，街上人來人往，一看見賣棉花糖的，我便鬆開了母親的手。等我津津有味地吃完棉花糖，才發現母親不見了，嚇得哇哇大哭。看到母親回來尋我時，一頭撲進她懷裡，再也不肯鬆手。

從醫院出來，母親的情緒好了許多，走路輕快了些，話也多了起來。路過一簇開得正豔的山茶花，她突然說：「這花真好看，我想摘幾朵。」

「媽，這花不能摘呢。」

「我悄悄摘幾朵，藏起來不讓人看見。」聽了母親的話，我真是又好笑又心酸。

在我眼裡，母親做事果斷利落，一直是個較為強勢、很有主見的人。幾十年來，家裡的大小事多是母親說了算，她用自己的肩膀支撐起這個家。可是曾幾何時，母親老了，柔弱多病，變得如此膽小，做事謹小慎微沒有主張，甚至會做出一些孩子氣的舉動……

我想，每個人都會老，當母親一天天老去，像棵老樹再也經不起風吹雨打，我們應該像對待孩子那樣去愛她、保護她，一如母親當年疼愛我們一樣。因為，現在我們就是她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