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喜恩

趁著假日好天氣，把儲藏室中的陳年舊物清理回收，「匡噹」一聲，一個容器掉落地面。女兒彎腰拾起，看了看說：「扔了吧！」我一把搶過來，感覺似曾相似，覺得好眼熟喔！時光彷彿在腦海中緩緩倒流……

這是我年少讀書時，天天伴著我去上學的飯盒，它的重要性，不亞於書包中的課本或作業簿。當年，母親清晨即起，洗米、揀菜、備料，從廚房開始忙碌的一天。她一共要張羅七個孩子加上父親在內的八個飯盒，沒有冰箱的年代，全部得現煮現做，雖然經常只有兩樣菜，卻也溫飽了八個人的肚腹，養大了七個孩子。

在那個物資匱乏的清貧歲月，不僅衣服是大的穿不下給小的穿，連物品也是，只要堪用就一個傳一個。這個飯盒傳到我手中時，原本香檳色的表面，因經年累月的磨蹭，金屬的原色已裸露於外；又因為是鋁製，碰撞之間，光滑的外表就像柑仔皮一樣凹凸不平，容易藏汙納垢，任母親如何用絲瓜絡刷洗，仍留下了點點褐色的油漬。

我羨慕同學的不鏽鋼飯盒，閃亮閃亮的，顯現出的是一種潔淨；弧形的線條與橢圓造型，代表的是一種高貴；左右兩側的鐵扣，還能確保食物不易灑落。而我的鋁製飯盒，就像其貌不揚的灰姑娘，每次裝好飯菜，母親都再三叮嚀：「綁好！綁好！」我會小心翼翼地用棉繩交錯成十字，再用力地打個活結，隨手拿張日曆紙把飯盒裹好放進書包。那個年代，哪有什麼便當袋可提啊！

我告訴女兒這個飯盒的故事，順便教導她，「便當」是反傳入中國的詞語，昔日家中都習慣說「飯包」，女兒則露出一副無法理解的模樣。

現今的飯盒，不僅材質耐用、顏色花俏、造型可愛，還具有飯菜分隔、保溫的功能，而這種鋁製飯盒，也在講求健康的潮流中，逐漸被淘汰。但這個斑駁的飯盒，不僅承載了母親對家人的愛，也曾經在我的求學生涯中，伴我度過了許多飢腸轆轆的時刻。我於是將它仔細地擦拭，當成青春記憶收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