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麗娟
我喜歡逛市場。傳統市場常散落成長條形;也有集中成方形,「回」成好幾圈;也有的呈十字交叉,走到叉路口,總會猶豫該走哪一條。來自各地特產的新鮮匯集,慰藉了不少人的眷戀和鄉愁;不同的口音熱鬧穿插,聽到熟悉的腔調,我會不自主地露出「他鄉遇故知的」燦然笑容。
市場中,偶爾會出現候選人的掃街隊伍,掃出一番熱鬧;唱著老歌的街頭藝人,小小的打賞箱發出「喀喀叩叩」的響聲,非常悅耳;出家人穿著土黃色的袈裟托缽化緣,安安靜靜地走著,僅用簡單一句「阿彌陀佛」來感謝施主;美容院的美髮師則是排成長長的隊伍,頂著紅呀黃的時髦造型,一路喊著口號走過,引來大家180度的回身注目;最近甚至還出現一個戴墨鏡的機器人,不停地抖著肩削麵條,引來眾人圍觀。
「一粒10摳(元),好食擱大粒。」賣蘋果的攤販用棍棒搥打著瓦楞紙箱,「武市」的叫喊方式,馬上聚集了購買的人群;明明菱角有兩個尖尖的角,卻偏偏寫成「O角」,為老闆的幽默買上一斤;寫著「很慢」的荔枝還帶著綠葉,指的是「現採」,買了兩斤新鮮回家;「在欉黃」的芒果沒有經過電土催熟,天然ㄟ尚好,當然也不能放過。
有位過七旬的奶奶,賣蘿蔔糕、粽子等古早味,煎鍋上總噗哧噗哧響著悅耳的聲音,還不時傳來粽香。偶爾,奶奶會停下來,拿起奶瓶「吸」幾口水,我笑她,怎麼跟嬰兒一樣?她說,這樣才不會打翻,也不會有蚊蟲掉到裡面,說著說著還扭了扭腰,「老人囝仔性」,惹來一陣哈哈大笑,讓人胃口大開。
11點過後去市場,準備收攤的攤商都是半買半送「俗俗賣」。整個菜市場,這攤叫我一聲「老闆娘」,那攤稱我一聲「大姐」,讓我覺得自己很搶手。只是買豆乾送豆腐就算了,買蘋果送香菜?原來,攤主的親戚是菜販,香菜不耐放,乾脆大方送人。
我也喜歡偕外子閒逛市場。賣鳳梨的店家,箱子裡堆著削下來的鳳梨皮,大方送人做天然的清潔酵素。看到立牌寫著「甘蔗一支60元,自己削50元」,外子挽起袖子、拿起雙刃甘蔗刀,「唰、唰」地削了起來。雖然削得坑坑疤疤,甘蔗皮也不若老闆那般「咻、咻、咻」俐落地飛出去,但自己削的,吃起來特別有味。
最後,跟老闆要了甘蔗頭,清洗後熬煮成蔬菜高湯,喔!淡淡的清甜,帶著濃濃的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