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寶麟

近來常聽一首歌，由星雲大師作詞、李秉宗先生作曲的〈幸福是啥米？〉。歌詞簡單卻飽含生活智慧，聆聽時總能讓人輕易打開心門，讓底層記憶化為繽紛彩蝶，在腦海中縈繞不已。

過去在淡水念書，參加學校社團認識了竹圍安老所的張奶奶。她被家人送到安老所十多年，看不到孫子，每天站在門口盯緊著客運站牌，或若有所思地凝望著淡水河彼岸的觀音山。我畢業回中部就業，若干年後再去探望時，她已經過世了。那時淡水線的鐵軌也拆了，我沿著鐵路舊跡走到淡水，想著一個問題：幸福是啥米？

張奶奶告訴我，幸福，是阿孫能去看她。

學生時代，跟著社團到台北育幼院，遇到手指被門夾傷的三歲男孩。湧出的鮮血讓男孩飽受驚嚇，老師在場時，他噙著淚水不敢出聲，只剩下我和他時，問他痛不痛，男孩咬著牙說：「不痛！」我不捨地擁抱著他，男孩纖細的雙手緊緊抱著我，低聲啜泣，一直哭一直哭，讓我胸前溼了一大片。

幸福是啥米？幸福，是有人擁抱，可以盡情哭泣。

在監獄的高牆裡服務，見到一個媽媽帶著小女兒來探視父親，她童言童語地說：「爸爸，你要幸福喔！」父親愣了半晌，哽咽失聲，久久不能自已；工場角落，才藝班的同學正在進行觀世音菩薩及《心經》的雕刻，過程極為定靜，一呼一吸、一刀一刻，成為他全部的依靠……

幸福是啥米？幸福就是懺悔業障，重新開始。

徒步環島，在高雄岡山過夜。清晨五時出發去吃早餐，老闆好奇詢問後，羨慕地說：「能吃、能睡、能走、能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幸福是啥米？正如歌詞所說：「幸福是一切知足，一切簡單」、「幸福是自由自在，和平安寧，凡事看得開」，而最有意思是這一句話：「幸福是啥米？幸福就是觀念轉變彼陣開始」。

追求幸福，不在改變別人，而在改變自己；改變別人不如改變自己，如果連自己都不能改變，遑論去改變別人。「幸福就是觀念轉變彼陣開始」，自己的觀念轉變了，生活就跟著轉變，幸福自然緊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