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念慈
本來沒想過到淡水河畔去的,但遠遠地就被夕色流彩所驚動,唯有追逐著這個召喚而去,隨心而至,才能找到真正的我;或許也只能是追逐,而不是擁有,因為美總是容易消逝,消逝,才構成「美」。
所以我從不追求天長地久,永恆不美,人世間也沒有永恆,「恆」即是「常」,對於不變的事物只可能是感激,感激時間的寬容。
年歲累加,臉上的紋路漸如河流切割,我害怕嗎?我不喜歡,卻也不怕,我知道沉積的都是這些年的會心,所以願意陪它們跳一段大河之舞;唯獨害怕面對父母的衰老,那於我,才是此生的滄海桑田。
坐看向晚,落日餘暉天接水,觀音山與夕陽正在玩光的遊戲,人和建築物都是次要的,索性拉高對比,讓我們都成為江山的背景,安靜的看這一片繁華;輕舟微醉向晚,連孤獨的心事也極美,就算唯美文學已經淪為次要,別人怕美我可不怕呀,偏要美得驚天動地,美到心安理得。
世間多少奇景,高峻豪壯的大山大水或者嫵媚動人的六朝金粉,在我看來不過是身外的好景致,所以只要固守眼前人就好,情深即是一片佳景;即便這些年所愛、所相憶者,有人走遠、有人背對、有人相對亦無言,但仔細想想,情到最終必然都要孤獨,所有的情都是自我完成,所以不用與誰交代。
真正的情人或者一直是這方山水,除了救贖,從來也不索討;那年說山也回頭水也回頭,其實回頭的一直是自己,山水固守的是至情,情到深處,完全只是理解與慈悲。
果然哪,是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