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聶學劍

新買回來的棉質襯衣，包裝上載明：宜手洗，宜陰乾。兩個「宜」字，標明了一種生活品質。「宜」與「適」相配，才是「適宜」。

襯衣穿在身上，一、兩天就要換洗，將它隨意扔進洗衣機裡，和其他衣物一起漂洗、甩乾，晾晒於日光之下，未嘗不可。

然而，賣場人員曾善意地提醒我們，盡管同樣是棉質衣服，由於所用的原料不同，品質也會有天壤之別。純棉的衣服之所以親膚，就是因為它的天然，因而在粗暴的陽光直射下，不但會斑駁變色，還會扭曲變形。經她細細解釋，我覺得手中的這件襯衣，彷彿有了生命的氣息。

小時候，鄉下的庭院裡，各家各戶都會掛上一條晒衣繩，主婦們會將洗好的衣物分門別類地晾在上面。太陽的光轉過來了，樹影過一會兒也轉過來了，衣物就在這種交替中，逐漸變得乾爽。

小時候，我最喜歡做的家事，就是在傍晚時分，露水將降未降時，幫大人們收取衣物，將它們一件件地擁入懷裡。那分滿滿的成就感，那縷若有若無的陽光味道，讓你感覺到生命的美好，生活的宜然。母親常說，身為家庭主婦，「收乾晒溼」是一件累人的工作，年少的我，能幫助身心俱疲的母親分擔一點家務，那就是幸福的感覺啊！

據說，多晒太陽是一種極好的補鈣方式，但是一定要適量、適度；而缺愛宛若缺鈣，愛和被愛，也都應該是一種宜然的狀態。從理性上講，這才科學；從感性上講，這才舒服。

如果一件棉質襯衣也有感受的話，那麼洗滌後的「陰乾」對它來說，就是最舒適的方式。在城市的陽台上，那些棉質的襯衣，經過手洗後，從清水裡撈出，帶著滴滴答答的水珠，輕輕地、妥妥地，將它們擺正，晾在衣架上陰乾；就好像我們的生活。

陰乾，是現代城市最適切的晒衣方式，因為，愈來愈多的貼身衣物都回歸到棉質了。而在總計不過三萬天的人生中，我們也要以「陰乾」的方式舒適地活著，選擇最適宜的生活，享受愛與被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