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Triple

韓國電影基本上看卡司就能一窺好壞，如趙震雄、宋康昊、河正宇等影帝級演員，只消有其中一位，就能是品質保證。而最近，網羅趙震雄的新片《北風》，就讓人相當驚喜。多年前觀賞史蒂芬史匹柏執導的《間諜橋》時，就期待著能看見他國拍出同等出色的特務片，不只有爾虞我詐和動作場面，更多是在善惡界線下所激發出的人味，而南韓這次以劇本、陣容皆無可挑惕的《北風》，率先做到了。

《北風》改編自1990年代的真實歷史事件，當時南韓為掌握北韓的核開發情資，派出間諜「黑金星」潛入北韓蒐集情報，當時他偽裝成在北京從商的商人，接近北韓高官並突破其心防，成功進入平壤和北韓領導人金正日會面。這名間諜在南韓史上相當有名，片中由演技派黃晸玟飾演，據傳他的長相也和特務本尊相當接近。

黃晸玟近期最為台灣觀眾所知的電影作品應是《軍艦島》和《哭聲》。到了《北風》，他依舊展演出多變演技，在特務的深沉和商人的市儈間轉換自如，眉宇間卻又散發著自然的正氣，和演出腹黑上司的趙震雄從互信到猜忌，一來一往相當精采，盡忠為國卻不忘質疑行動本質的正義感，也相當符合他一直以來的銀幕形象。

而這部片的另一靈魂人物則是李聖旻，李聖旻在南韓早已是家喻戶曉的演技派，但在台灣，卻直至韓劇《未生》才打出名號，劇中他演出捍衛下屬的熱血課長，理想卻不脫現實，以此角賺盡觀眾熱淚。到了《北風》，他演出喜怒不形於色的北韓高官，和黃晸玟諜對諜之際，也發展出惺惺相惜的情感，兩人的關係，就如《間諜橋》中的湯姆漢克與馬克勞倫斯，矛盾卻溫暖。

除了扎實的演技和劇本，《北風》這次也和台灣的影一製作公司合作，如無法實地取景的場面如北京，便在台灣以搭景完成，包括因侯孝賢《千禧曼波》而得名的基隆中山陸橋，在片中變身為北京小市場、華西街變成王府井、陽明山中山樓變成北韓領導人金正日的接見場所、大直飯店則被改建成舊日樣貌。其他無法實地還原的歷史場景，則改由CGI特效完成。

不同於拍攝前高調宣傳的《露西》、《沈默》等片，《北風》讓台灣實景和片子更融合，觀眾能在那些精心重現的場景中，感到一股熟悉的親切感，相較粗暴地置入101、夜市等景，這樣的展現其實更為自然。

南韓向來勇於面對自己的歷史，從許多片如《正義辯護人》、《我只是個計程車司機》等，都可一探究竟，這類電影毫不遮掩地指摘政府當局在事件裡的錯誤，從不因可能面臨的打壓而綁手綁腳，這也顯見南韓電影圈與整個社會的成熟，和美國、德國勇於面對戰爭、納粹時期的程度不相上下。這回《北風》將當年南韓政府企圖以南北韓關係操控大選的事實直接點名，也讓人大快人心。

反觀台灣，其實也有許多深藏在歷史裡的傷口，每到特定節日就會成為口水戰的工具，傷口看似結痂了，其實裡頭仍滿含血淚與委屈，老一輩的無法原諒，年輕一輩的無法理解，就這樣年復一年。但其實，傷口需要的是一次又一次清創和敷藥，才可能真正痊癒。可惜台灣的輿論總不夠成熟，任何影視作品牽涉到歷史和政治，就只剩色彩和撕裂。

在檢討電影環境落後他國一大截之餘，我們更需要的，其實是審視甚至訓練整個民族性的成熟度，尤其看著《北風》這樣不討喜的題材，卻在南韓大賣到蟬聯多周冠軍，從政府當局、電影劇組到身為第一線的觀眾，我們都有不少需要進步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