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毅

母親今年70歲了，記憶力卻很好，家裡什麼東西放在什麼地方，她總是一清二楚。我每次回家找東西都問母親，即使是年輕時的物品，也是一問一個準。

相比於母親的好記性，父親則表現得極其健忘，兩個人年齡相同，記憶力卻相差極大。在家裡總是聽見父親不停詢問，出門時問「我那件衣服哪去了」、「襯衣放在哪兒」等等，做飯時會問「上次買的木耳放哪了」、「味素還有沒有」等等，隨之而來的，便是母親不斷地埋怨：「你怎麼連這個東西都不知道在哪，你這個腦子啊，真是要命啊……」此時，父親便只會嘿嘿一聲：「不是有你嗎！」

對於父親的健忘我也不太理解，平時回憶往事絲毫不差，日常生活的瑣碎怎麼就記不住呢？可想歸想，但對於父母的表現，我們早習以為常了，這樣也好，一個整天什麼東西都記不住，一個什麼都牢牢記著，多麼好的互補啊！

上個月，陪母親去醫院看病，檢查後醫生說正好有床位，直接辦理住院。由於什麼東西都沒準備，母親讓我回家取東西，大到衣服褲子、拖鞋臉盆，小到杯子牙刷、毛巾衛生紙，羅列了一大堆，並反覆交代，這些物品都放在什麼什麼地方。

到家後，我告訴父親母親要住院，我回來取東西，便放下手中的清單去一下廁所。也就幾分鐘的功夫，等我出來時，父親竟然把母親要的東西全部找出來了。我不禁納悶，父親怎麼可能記得這些物品放在哪，還一下子全都找到了呢？於是不解地問：「你怎麼找到這些東西的？」

父親說：「我知道放在哪兒。」

我更加疑惑了，「你不是連襪子都不知道放哪兒，還得去問媽？」

父親笑笑：「我哪有那麼健忘，家裡的東西其實我都記得放在哪兒，只不過是為了讓你媽多鍛鍊腦子，讓她多表現表現，我才故意裝作不知道。要不然，我們之間就沒多少機會溝通了……」

我這時才終於恍然大悟，原來，健忘也是一種愛。這麼多年來，父親一直裝作健忘，讓母親認為父親是離不開她的、自己還有用……頓時，不由得鼻子泛酸，為父親的有心，還有他那樸實簡單、溫暖體貼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