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快到了，想起以前回公婆家過端午，每當吃著公公從菜場買回的粽子，公婆及先生會不約而同地憶起一位長輩——婆婆娘家的幫傭，阿月婆婆。

記憶像首老歌，公婆家人共同傳唱著這曲子，旋律悠揚，情意綿長。

阿月婆婆如果還在世，已是百歲長者，是先生外婆那個世代的人。聽先生說，早年婆婆娘家經營五金船舶事業，生意最鼎盛時，師傅及工人有一、二十人之多。先生的外公、外婆要處理店內大小雜務，家中無人張羅吃食，阿月婆婆住在附近，外婆就請她過來幫忙，這一做，就是數十年。外婆不曾當她是幫傭，待之如親姐妹，還認阿月婆婆的女兒作乾女兒，兩家人感情甚為融洽。

婆婆從小嬌生慣養，家中三餐既有阿月婆婆幫忙，就更沒有機會做家事、接觸廚房的工作了。嫁給公公後，不得不自己料理三餐，程度也僅止於尚可而已，像包粽子這類繁複手藝，她是既不會也沒耐心學的。因此公公、婆婆結婚後，每年端午前夕，阿月婆婆都會包好一串粽子，雇一輛計程車親自送來。

先生說：「數十年來，我們都是吃著阿月婆婆的粽子過端午的。外婆過世後，她仍年年給我們送粽子。這幾年她歲數大了，連走路都要借助拐杖，母親不好意思讓高齡的她這樣辛苦，要她不要包了，她卻跟母親說：『只要我還在，你就有粽子吃！』」

世間最可貴的，莫過於情義。阿月婆婆與先生的外婆，從年輕到老，於公有忠，於私有義。我雖沒品嘗過阿月婆婆親手包的粽子，但從婆家人的懷念讚賞中知道，粽子的餡料很豐富，有瘦肉、蝦米、香菇、蛋黃、栗子、花生、菜脯……同時，也勾勒出一位有情有義的長者面貌：情意綿長，福澤及於故人之女——我的婆婆。

五月端午，不僅粽香，還滿溢著情與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