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映涵

爸爸有個拜把兄弟，七十五歲時因為小中風，就被家人丟到養老院，我們去探視他聊及近況，曾經喜愛唱歌喝酒擁有財富的一個大男人，因一次晨起意外小中風而失去一切。

他說當初好多家都不願收，一般會先評估你的狀況、外出要家人帶才行，送醫院、開冷氣等總總生活所需都要另外計費，電話得自己帶手機。

在這裡大家都生病，心情不好，難免會鬧口角，他是三人住一間，廁所也只有兩間，有時還是會有忍不住的狀況，或上不出來時藥物沒效，要孩子買個香蕉或優酪乳，東西丟了就走了；想要吃什麼東西，也咬不動了……這些都是別人不會跟你說的，說難聽點，進來就只有等死了。

當初也有想過請外傭，但是要能跟他溝通、教他煮食、供他食宿等，算來算去不得以才住進養老院來的。還好以前工作的部屬都先培養好，還能協助處理工作，不然大家財產分一分就不理你了，能住進養老院也是自己兩間房子出租來支付的。看他跟其他老人住在一起沒有隱私，看護也沒真的在看，唯一的手機只能打給要接不接的兒子，看得人不禁覺得心酸。

從小父母不惜一切的養育我們，長大後兒女忙著工作，各自有了家庭，或許沒有，但是疾病、老化本來就是不可避免的，此時是最需要家人關懷陪伴的時候了，但是，真的面對長期要復健照料，又有幾個人有此耐心跟財力呢？

所以，人生養生，就是平時好好保養自己，不然以後就是養醫生。雖然我們不能左右子女也不能決定身體，但是，我們可以主宰我們的意識，就像爸爸的朋友，從不能走到學走，靠的就是自己堅強的意志力，而面對病痛的挫折，你要屈服還是挑戰就看你自己。

爸爸從讀書時代工作至老，為的就是讓我們無憂無慮，如今弟弟已經成立家庭，我的身體又不好，雖然他嘴上說不需要人家照顧，但是看他體力精神、記憶力不如以往，總覺得要把自己顧好才能照顧好父母，雖然我的能力有限，但是，我不希望好好的家，最後被拆散，真的送到各個機構，到時大家有苦難言，又不能在一起，所以我好希望能回到以前大家在一起看碟片，一起出遊的日子。

後來，我們再去看他因為他骨折，不能行動，連洗澡也沒辦法，沒人看他，還好帶了些餅乾水果給他，之前他為了排便還要麻煩兒子帶香蕉、優酪乳。

我看他一下子消瘦的臉覺得心疼，機構是他自己選的，江山是他打的，兒子是他教養的。但是，要出去關卡重重，現在連要行動吃飯都不能自主，這是他最後的人生嗎？

如果可以重來，我好想問他會怎麼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