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國學談】孫悟空的人格分裂與妖怪的詭辯之術(中)

文/曹珊 |2018.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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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曹珊

玉帝張堅氏為何僅憑見孫悟空的模樣,封他做弼馬溫,為天庭養馬去呢?讀過小說第四回的人都知道,稟明張堅氏,除授孫悟空為御馬監正堂管事的,則是武曲星──靈霄寶殿的眾文武仙卿大大的拿這下界妖猴開刷了一把。

謝肇淛《五雜俎》云:「置狙於馬廄,令馬不疫。《西遊記》謂天帝封孫行者為弼馬溫,蓋戲詞也。」謝肇淛說弼馬溫乃戲詞,戲詞的笑點在哪裡,後世之人當然無從知曉,或許,當時的明朝人能夠明白謝肇淛的幽默,時代的不同,造就的文化特質亦不同。無妨,既然謝肇淛沒有明說,我們不妨多花點時間,翻看翻看明人的著作或許有新的發現也未可知。

李時珍《本草綱目》云:「《馬經》言,馬廄畜母猴辟馬瘟疫,逐月有天癸流草上,馬食之永無疾病矣。」《馬經》一書見於《說郛》、 《四庫全書》所收之目錄,此書實情未知,憑此書名,估計與《相貓經》相類。

眾所周知,孫悟空是如假包換的公猴子,血氣方剛的純爺們,並非是母猴子。天庭讓孫悟空越俎代庖,「置狙於馬廄,令馬不疫」,可謂對孫悟空冷幽默之極,令這只下界妖猴出盡沒文化的洋相。孫悟空的不幸遭遇,倒是令人想起與其同病相憐的元末的張士誠,即玉帝張堅氏的本家。

宋元明清的老百姓是沒有取名的權利的,往往以數字代替,張九四起兵反元得勢之後,他身邊的謀士便給他取了個「士誠」的名字,連朱元璋也稱讚過。這名字真有那麼好嗎?未必!《孟子》云:「士,誠小人也!」也就是說:「士誠,小人。」張士誠這輩子寵信他身邊的那幾個謀臣,殊不知自己被他們坑死都不知,實可悲也。

在取經路上,那些有底細的妖怪瞧見孫悟空自報家門,說他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妖怪們便恣意吐槽孫悟空為弼馬溫,進行性別侮辱,譏笑之餘,孫悟空自然會觸景生情,想起自己當初出盡沒文化的醜態,暴跳如雷亦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孫悟空之怒,側面印證了那些有底細的妖怪實無節義之良知。孫悟空在取經路上,雖與唐僧多有分歧,但不離不棄盡忠盡守,保其取得佛法真經,是為節義,其之行為則為吳承恩所肯定;對於明朝的讀書人來說,讀書之高在於節義,此為程朱理學名教綱常。因此,天界冷幽默了孫悟空的沒文化之下品,實則吐槽被張堅氏授了仙籙,註了官名的孫悟空大鬧天宮之無節義。

各位讀者看到這裡,是不是被弄糊塗了?為何筆者一方面說孫悟空保唐僧取經是為節義,另一方面又說孫悟空大鬧天宮是無節義?我們看,孫悟空在取經路上,對自己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創舉非常自豪,逢人誇說的。由此可見,孫悟空並不認為他大鬧天宮是錯誤的行為,他認為當年的大鬧天宮完全提升了他在江湖上的名聲威望,這是他引以自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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