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純昌

《奇光下的祕密》改編自同名的圖文小說，故事分成兩線，講述一九二七年的蘿絲，與一九七○年的班，同樣在失去聽力的處境下，來到了紐約進行一場漫遊之旅。

蘿絲從小失聰，憧憬著一位知名女演員，卻被困在嚴厲的父親家中，雖生活無虞卻沒有自由。她對於製作模型有著熱情，房間裡紙製的大樓圍繞著她，象徵著她對充滿摩天大廈城市的嚮往，她也做出紙船，寫上「救救我」的字樣，寄予水流，還將自己對自由的要求寄予未來與未知。最後她因為女演員在紐約公演的消息，剪斷了自己的長髮，前往大城市。

班則是父不詳的男孩，母親總是不透露父親的訊息，卻總是若有所思地放著David Bowie一九六九年的「Space Oddity」，其實從歌詞就可以略知一二：Major Tom是在太空站中無法再回到地球的太空人，當黑膠唱片迴盪著「Ground Control to Major Tom」（地面中心呼叫湯姆少校）實際上是班的母親在夜晚獨自呼喚著在星空中永眠的丈夫。

然而孩子不理解這些。在母親過世之後，這個父之謎更成為必須解答的問題。紐約街頭的漫遊，實際上是班探問「自己是誰」的過程，那更是一個孩童的成長之旅。

電影中以穿插的方式展現班與蘿絲的旅程。蘿絲來到紐約見到尋找已久的女名媛，原來是其母親，當她表達思念之情，卻立刻被母親喝斥，於是她逃了出來，依著一張父母寄送的明信片，來到了美國自然博物館，班與蘿絲的漫遊有了交會。班是跟著一名黑人孩子抵達的，他在追逐的過程中，遇見了博物館中的隕石，這塊太空中送來的禮物，促成穿越五十年，蘿絲與班真正的交會。最後，班見到了他曾多次在夢中見到，自己的故鄉明尼蘇達州的狼。

黑白彩色世界交錯

整部電影講述紐約「大蘋果」夢，人們帶著對自由的憧憬，渡海來到紐約，而那些追夢之人的後代，則為解開「自己」這個謎團來到紐約。電影更是對於美國自然博物館的禮讚，帶著過去前人胼手胝足開墾美國土地的身影，自豪著城市與自然的和諧相處。但我想也是導演對於綴滿星星的太空的深情禮物，無論在「Space Oddity」對愛人的思念、一九○五年來到自然博物館中的隕石，抑或班的母親留給孩子的話語：「我們都活在溝渠裡，但仍有人仰望星空。」都將思念指向天空，在廣袤星空中，乘載著夢想、思念，因為它太大了，彷彿無所不包，連人們的祕密都能夠一併包容。

電影的主題是為了講述聽障孩童的處境，因此在蘿絲的故事中，幾乎沒有聲音的存在，使用了仿默片的形式，雖然人物的表現較為形式化而誇張，但敘事仍是寫實的，因此，當黑白世界中上演著蘿絲的找尋自由之路，卻讓觀眾感到焦慮，這條線究竟何時會與彩色世界裡的班交錯在一起呢？

而兩人的經歷除了在同樣的地點有了相似的共鳴，彼此在故事上的共鳴或敘事處理也讓人有些疏離無法投入；當兩人在一九七○年代相遇，理解了彼此的關係，似乎為了快速交代敘事，故事的進展過於快速，彷彿只是為說而說，當蘿絲將班的身世揭曉，電影便嘎然而止，不免讓人悵然：太多疑問尚未獲得解答，而事件之間的連結又讓人等待太久……

在溝渠裡不斷奮鬥

電影留下些許謎團，一九二七年在博物館裡的展覽，為何將近五十年後，會荒廢而隱身於博物館的角落呢？班所遇到的小孩，為何恰巧會出現在自然博物館呢？而班的失去聽力，是否有什麼隱喻呢……也許都需要觀眾更細心的推想與理解。

「我們都活在溝渠裡，但仍有人仰望星空。」出自王爾德的劇本，在電影中成為迴盪不去的旋律，努力爭取自由的蘿絲、找尋父親的班、帶著不同夢想來到紐約的人們，都在溝渠裡不斷奮鬥，掙扎著要生活下去，《奇光下的祕密》始終帶著希望的氛圍，讓人感覺到，無論如何艱困，都還能夠有凝視星空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