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人:張亞中
孫文學校總校長 國際佛光會世界總會理事
加泰隆尼亞尋求獨立是歐洲的大事,也是全球關注的重要新聞。
加泰隆尼亞是西班牙的經濟重鎮,首府巴塞隆納比首都馬德里還有名,他們有自己的語言、曾享有高度自治,要求獨立的呼聲不斷。加泰隆尼亞今年十月舉行獨立公投後,讓西班牙面臨自一九七五年恢復民主以來最嚴重的政治危機。
加泰隆尼亞屬於西班牙,因此,其所謂的「獨立」,指的是從西班牙內部「分離」而出的「分離式獨立」,而非一般殖民地所稱「解放式獨立」。二次大戰以後,國際法尊重被殖民地人民擁有決定自己政治與經濟制度的權力,因此,「解放式獨立」是得到國際法支持的,人民可以用公投的方法決定「獨立建國」。但是由於聯合國憲章尊重每一個國家領土主權的完整,因此,聯合國或其它國家避免介入他國的分離事務,以避免干涉內政。
「分離式獨立」涉及原有國與分離地區的共同利益。如果雙方都同意接受公投的結果,就不會有衝突。例如加拿大容許魁北克,英國容許蘇格蘭舉行獨立公投,蘇聯在各成員國合意下解體。但是如果原有國不同意分離地區舉行公投,而該地區仍執意要舉行,那麼結果就一定是衝突。這個時候如果有大國政治力量的介入,就易引發戰爭,其結果是全民遭殃。例如科索沃在美國的支持下獨立於塞爾維亞,克里米亞脫離烏克蘭而歸併於俄羅斯,都是以戰爭收場。
歐洲其它國家如法國、義大利,英國、荷蘭、芬蘭、比利時、瑞士內部也都有分離主義,因此,歐盟國家及歐盟本身都不支持加泰隆尼亞的獨立,全球也沒有一個國家支持。西班牙政府除了不接受公投結果外,也把幾位主其事者以「叛亂罪」起訴。但潘朵拉的盒子一旦打開,就關不上了。獨立運動者並不打算放棄,因此占據鐵道、罷工示威的行動接二連三,使加泰隆尼亞處於不安的狀態,受害的當然是加泰隆尼亞地區民眾與西班牙這個國家。
另一個問題是,加泰隆尼亞的所有居民都贊成獨立嗎?答案當然不是。雖然公投投票民眾百分之九十支持獨立,但是投票率只有百分之四十二點三,這是因為有不少人認為這個公投不合法,或不支持獨立,因此不去投票。
用公投來處理獨立問題,立刻就面臨到一個道德困境。如果有一半以上支持獨立,其它不同意獨立者的政治認同如何處理?他們是否只有選擇接受不喜歡的新國家,或是必須現在離開他可能已經生活一輩子的地區?如果加泰隆尼亞內各區的人民不同意獨立,各區是否也可以舉行「統一公投」,讓他們有機會到回到西班牙?這樣下去,獨立或統一公投可就沒完沒了。
公投是用簡單數學來解決複雜的政治問題,只要相關方沒有共識,衝突難免。輕則內部混亂,重則引起外國勢力干預,陷入戰爭。前幾天台灣民意基金會公布的民調,有四成三受訪者贊成在蔡英文總統這個任期內舉行獨立公投,但有四成八反對,差距只有百分之五。
這些贊成者是否可以想想,如果他們真的認同獨立公投,為何主張台獨的蔡英文政府不敢公開支持加泰隆尼亞的獨立?台獨公投即使通過,是否會有國家支持?一旦獨立公投這個潘朵拉的盒子被打開後,台灣社會也就永無寧日,戰爭也恐難免。這是主張台獨公投者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