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讀生活】禮貌是心靈的微笑

圖與文╱高愛倫 |2017.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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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貌,是從內在自尊自重自愛提煉出來的樣貌,在應對關係裡,不僅讓別人舒適,也能讓自己愉悅。圖╱高愛倫

文╱高愛倫

禮貌,是從內在自尊自重自愛提煉出來的樣貌,在應對關係裡,不僅讓別人舒適,也能讓自己愉悅。

今年我住進一個新社區,一開始就充滿著慶幸,因為我遇到很多住戶跟我一樣,很習慣回應我喜歡的生活禮儀。

「新移民」有一種本能──為了快速建立群聚天性的安全感,都會以友善態度呈現自己,積極的力創敦親睦鄰機緣,希望發展建立新的生活圈;每次在電梯或步道裡遇到住戶,很多人都會微笑招呼,我為他們按電梯樓層會聽到「謝」,電梯開門他們也會欠身讓我優先說「請」,這兩個字,是非常有魔力的。

當然,我也遇到過當我問安的時候,對方會撇過臉或低下頭,我內心的解釋是:大概害羞吧?不習慣跟陌生人寒暄吧?

友善的問候,其實是需要經過自我訓練的,但既然這是一種愉悅的經驗,何不讓問候成為自己的習慣?主動問安,看起來像是贈送別人一個好情緒,實際上,這簡簡單單毫不費力的溫柔,是累積自己的好能量,是讓自己受惠。

我在寫過的文章中曾提到:「在我最悲慘又想爬出黑洞的挫折生涯裡,我力圖振作的方式就是每天出門前,對著鏡子訓練自己微笑。」那時我想,如果我要提升自己的心情,就必須給心情一個好的推動力,微笑,就是鼓舞心情的貼切表情。

只要心情好,笑容自然來,可是,如果願意先讓臉上充滿笑容,那麼再大的低潮,也會被拉抬出漂亮的心情飛揚指數。

爸媽教導我們兄妹:看到長輩要起身問候、回到家要先招呼一聲我回來了、與人同餐不要翻攪食物與挑大選美……最重要的叮嚀囑咐是:如果做這些事的時候,聲音與表情都沒有笑容,做了等於沒有做。

所以,禮貌是透過教育,訓練出來的。

問候語,也許都是廢話,但是,問候語如同隱形的握手,就算換不到友誼,起碼釋放了自己友善的態度。

現在的新社區,每天早上在迴廊碰到清潔工與園丁,他們總是帶著開朗的笑容與明朗的音量,主動說:「你好」、「早安」!我確定自己在每一次的回應裡,都飽藏充沛的喜悅音符,心情甚至有一點小題大作的澎湃,我跟先生說:「這樣簡單的禮貌與友善,是何其容易做到,卻又是何其不易見到。」一個處處飄送禮貌氛圍的環境,不但讓人心曠神怡,而且很自然的就想傳遞這種滾動式的快樂。

年輕時我多次去新加坡採訪影展,當時新加坡以乾淨整潔聞名國際;街道上車多如鯽,但是聽不到汽車喇叭聲,商店裡不管語言通否,一律以掛牌不二價交易,世界人種密集穿梭,可是沒有任何髒亂。

有一天我因找不到垃圾桶,就把隨身垃圾裝在皮包裡帶回酒店丟棄。不敢隨手拋棄垃圾,不是怕挨罰,不是膽子小,是因為在一個高水平的無汙染空間裡,人的道德羞恥心都會被喚醒,這樣形容似乎太過嚴重,但當時,哪怕讓我隨地丟一張糖果紙,我都會覺得非常可恥,因為人家就是這麼乾淨、人家就是這麼守秩序,如果違規,不是怕被別人看輕,是怕會被自己都看不起。我想,這就是近朱者赤吧!

在今年天天三十七度的盛夏,我應邀參加一個電影演出工作;我明明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角色,但是劇組裡的年輕孩子個個禮貌周到微笑不退,讓我這樣急性子的人,在衣服濕透的酷暑中居然毫不躁狂。我突然想到,微笑固然是心靈的表情,但是,禮貌,不就是心靈的微笑嗎?

劇組的導演徐譽庭是台灣行情最高的編劇,她對環保、對人文、對藝術,向有高度與高貴的熱忱,這樣的領導者帶出來的團隊,就是一支氣質隊伍,有能力有效率之餘,還能貫徹知書達禮的紀律。

再有一天,我去新店大台北華城作客;當時主人家外出購物,就我和菲律賓外勞共處客餐廳,她,雖然忙著家事,但幾乎不曾停止哼歌或唱歌,那種愉悅氣息非常動人。主人一回來,我就大力讚揚:「你這個管家太好了,邊做家事邊唱歌,我都被她感染得極快樂。」

原來,笑容和快樂也可以透過教育訓練出來。朋友說,菲律賓出來的勞工多半經過職前訓練,被要求唱著歌幹活,這樣目的不是取悅誰,而是讓自己的舒坦帶動雇主愉快;這真是非常有價值的實務心理學,我可印證,一直以來,先生在廚房玩他最愛的食藝烹調時,總是會歌不成調的唱著……往往那個當下,他的快樂心就滿足了我的幸福感。

因為吸收能力過濾不了雜質,學習心得擋不住價值觀的汙染,於是,我們選擇落伍與切割。電視,我陪先生看運動節目,先生陪我看電影播映,對於新聞台、談話性節目每天十六小時以上不斷重播毒害人心與顛覆價值觀的選材,我們已經有五年以上的時間,完全不接收騷擾;每每看到惡人惡語的猙獰樣子,我都會遷怒政治人物與教改的瘋行,是他們教壞了社會?還是社會的壞分子躬逢其盛這樣的黑暗世紀?

聲音大不代表對,對手不申辯不反駁也不意味懦弱失理,沉默大眾,大眾沉默,也許真的是鄙夷這樣的語言暴力文化吧?有什麼不敢飆的?是不屑飆吧?

我離開舊職務的那年,比我小近十歲的小夥伴王中言送我一隻加菲貓,附帶的卡片內容是:「高姊,希望妳永遠這般理直氣壯。」這句話生根至今,須臾不忘;我相信當時的中言是善意讚美,但我因而警惕自己:「如果我真的『理直』,那又何必『氣壯』呢?」

禮貌是心靈的微笑,微笑是心靈的表情;再有道理的人,一旦咄咄逼人,就是面目可憎;我提醒自己,再提醒自己,又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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