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離已久的舊家整修,工作人員從衣櫃抽屜中取出一包衣物,笑問家中怎麼還有嬰兒服?
我茫然地伸手接下,只見給嬰兒穿戴的帽子、衣服、手套、襪子等等無一不被細心摺疊整齊。我陪笑帶過話題,心裡卻已明白這是母親替尚在襁褓中的我準備的衣物。
我的思緒跟隨這些衣物回到從前,說來慚愧,身為家中獨女,自幼調皮搗蛋不在話下,小至貪睡發起床氣,大至塗鴉牆壁毀壞家具,即便出門在外也常闖禍激怒父親,每次總要仰仗母親在緊急時刻出面攔阻從中緩頰,才讓我免遭一頓皮肉之痛。
初入小學,我開始學習但又貪玩,面對老師發放的習字作業總深感不耐,於是母親又成為我的幫手,母女倆協調著筆跡,一起在習字簿上跳格子填字,也一塊兒為通力合作的成品拿到「甲上上」而開心不已。
記得有天晚上跟父母一同去公園散步,由於燈光昏暗我並未發現低矮樹叢後邊藏有兩隻流浪狗,等到覺察時已經是狗在面前吠聲不斷的窘狀,我心生恐懼不由得轉身狂奔,耳邊只聞身後狗叫聲持續接近,我深感絕望,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母親從遠處以我未曾見過跑百米般的速度向我衝來,及時逼退了兩隻已脾氣大發的狗兒。
生病時,母親徹夜不眠地守著我;難過時,母親與我無話不聊;升學離家,母親萬般不捨地送別我;居外地,母親的祝賀電話總是在我生日當天第一個響起……
我和母親既是親子又是最親密無間的朋友,捧著眼前保存狀態完好如初的嬰兒服,憶起與母親相處的過往,自嘆此生難以回報所受大恩,我不自禁又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