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仁美
從事看護工作多年的師姐,曾照顧過一位很特別的病人,是一起學佛的楊永興師兄。他個性沉靜,但做事勤快、熱心助人,常默默打理許多雜務,有一天突然中風昏迷。
永興師兄清醒後喪失前半個月的記憶,也漸漸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狀況,卻不怨不悲。想到師父教的「凡事都要有次第」,所以生病復元也要有次第,手能動一點了,腳能動一下了,每天都感覺到今天又比昨天進步,內心充滿了希望。夢到師父來看看他就走了,自己解讀說師父大概認為:「這麼小的問題還要我來看嗎?」他堅信:「師父會讓我趕快好起來!」
有一次做復健時,他朝著大鏡子遲緩地走過去,走到鏡子前,端詳著病後理光頭的自己,笑笑說:「理光頭,真帥!」古意的笑容,為愁苦陰鬱的病院帶來歡樂與陽光。看護師姐說:「他真的是很好照顧的病人,不會整天哼哼哈哈,只耽溺在自己的病情中。即使談到中風很難完全恢復,而且可能再度中風,他也不太會因此而情緒低落。」
一般中風病人身苦心更苦,很不願意面對復健、接受自己。曾有一位大男人在復健室哭了起來,永興師兄想盡辦法安慰他。還有一位阿嬤常對著師兄喊:「救命啊!」她知道只有對著他喊,才可以得到安慰,他會一直陪她說話,即使是很無聊的話題,仍不厭煩。原本沉默寡言的他,自嘲生病後反而變得愛講話,可能是腦部被轉化了。以前手巧腳勤忙著做許多事,現在手腳快不了,但依然眼明心細,就改為忙著說許多話,助人的心並未遲緩。
出院後,兩次回醫院看診時,他都說是去「探親」,關心昔日的病友是否還在,是否安好;在路上看到中風病人都覺得很親切,感覺是同一國的。永興師兄總是如此待人誠懇,善緣廣布,不論身處何處,都傳送著詳和可親的氣息,即使病中亦然。
中風,常對病者和家人造成天翻地覆的負面影響。而永興師兄,則默默翻轉了中風者的宿命,一如既往,溫和而篤定地在菩提路上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