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通

文╱石德華 |2017.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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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石德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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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麼上去的?」

「剛才玩什麼把戲?」男主角丹.米爾曼不可置信的問。

屋頂有十、十二呎高,人的垂直跳躍頂多四、五呎,丹向加油站老人蘇格拉底買了東西,走出加油站幾步,一回頭,正確的說應該是才十五秒,蘇格拉底已站在屋頂上。隔天半夜三點,丹再回去追問:「告訴我,你怎麼辦到的?」

這是《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電影的經典畫面之一,蘇格拉底到底怎麼辦到的?忍術、俄羅斯格鬥武術、巫師、幻術、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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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實事改編的《通靈少女》已在國際頻道播出,搬演著台灣本土的故事,整個台灣社會的確存在出乎想像之多的靈學門派,他們各有尊崇、理論、方法,也都有一些無法解釋的神祕事蹟。有位修習的朋友對我說,二十一世紀會有更多通靈能感應的人出現,而人人身上都有這種潛而未發的能力,她說。

賈伯斯罹病之初,也找過靈媒,我身邊不乏靈異體質的朋友及他們感應的故事,我自己好像也多少有過一點直覺成真,以及幽祕卻不足為外人道的神祕經驗。有一本書名叫《生死習題──人生最後的必修課》,作者羅尼.史密斯於全美指導內觀禪修,並且是安寧病房的專職工作人員,他在第一章就大談在安寧病房發生的各種神祕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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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陀的弟子和孔門弟子一樣,各有神貌與專才。十大弟子之一的目犍連,除了著名的「目連救母」之外,號為神通第一,他悲憫被敵人殘酷屠城的子民,便用盂盛載幾百個百姓,展現神力,飛躍城外,但當他到了安全處所打開盂一看,所有百姓都已化為血水。

目犍連最後是被盜匪打死的,他的神通並沒有用在救自己脫險,佛陀面對自己的族人將被滅族的驚悚事實,也沒有展現什麼神力,只有悲痛的接受。

那麼,神通並非只是常理的顛覆,漫無邊際的不可思議而已,它的背後似乎隱約仍有邏輯。

以佛陀與目犍連的故事來看,佛理將那更高更遠更大的邏輯稱為「因緣」,每個人都自有個人的因緣,而神通不敵業力。但我自己更加體會到的是,所有的不可思議都在對人類的認知做超越,粉碎我們對這個世界秩序的正常了解,喚醒我們宇宙間有比現有更大的東西存在著。

神祕,打破既定。生命層面比我們可以想像的,還要深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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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躍上屋頂這一幕,鎖焦在形式的重要。

蘇格拉底這樣回答丹的問題:「不這樣,你怎麼有可能會再來。」

打破既定,以讓人保持興致,博取注意力,是很簡潔的行銷手法。

凡夫,根器如此魯鈍,佛法,世間難信之法,僅就此一層面來說,沒有舍利子、坐缸、肉身不壞、放光、分身、神蹟、感應、各種道場、大型宗教活動,「你怎麼有可能來」,不得不承認,太多人易被虛幻臣服,愈金碧輝煌的耀澤,愈能織造被崇敬的光芒,你我不也很容易被美麗吸引?人是不同的,心選擇的信靠也不會相同,持戒簡約或數大便是美,都是一種選擇。

禪宗主張不立文字、不崇拜偶像,依然留下經典,六祖惠能的真身,依然是廣東南華寺的鎮寺之寶,千年受人膜拜;民國初年有位在世一百二十年的奇僧虛雲和尚,深切感知人生無非夢幻一場,即便道場佛事也不過都是「水月道場、空花佛事」,但是他一生總共整頓包含南華寺在內的八十幾處道場,只因為形式外相也是重要的,如果不以「相」呈現,如何令人起敬畏之心,「人心若不敬畏,無惡不作。」

所以,神通原來也可以看作是一種方便,但卻不成為教理,不足成為中心思想,它是末不是本。懂神通的人要獲得真正的快樂,恐怕仍來自去貪、去瞋、去痴、去妄念、正見、能付出等和諧的人際關係,神通本身應該無法帶來真正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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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生活中的丹.米爾曼,被問次數最多的一個問題是:「真有蘇格拉底這個人嗎?」

蘇格拉底的神祕色彩著實令人著迷。

蘇格拉底可以看做是一個綜合體,那是現實生活中丹遇見好幾位心靈老師的綜合體,他書寫時以俄羅斯籍老師蘇格拉底為主體,就像「到底真有神通嗎」一樣,也許世上有些東西,比真假更重要。在原著裡丹寫道:「蘇格拉底也好,丹.米爾曼也好,通通無關緊要,我們不過是象徵和路標。」

影片最後,蘇格拉底離開加油站,丹再也沒見過他,但是蛻變後的丹認為,蘇格拉底從不曾離去,他不過是改變了,「他是頭上的榆樹,他是雲朵,是鳥,是風。」

所有促你留意並勇於去探索自己內在覺醒的人事,我想,那些都是生命中放光幻、形靈異的不可思議的魔法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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