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湘綾
春節晨光初露,當全世界的夢,都還來不及醒,我就被家中那隻銀灰色的黏貓糖糖踩醒。糖糖先是輕輕用牠銳利小爪,不斷磨蹭我昂貴的蠶絲被,見我還佯裝沉睡,乾脆跳到我的胸口,趴在跟前,喵嗚,喵嗚的要我繳械,好似發出最後的通碟,喂,喂,喂,妳這隻懶蟲,妳這個貓奴,大過年的,居然敢無視於我貓公主的存在,快,快,限妳在五秒內,立刻起床,送上過年豪華全餐。
這時,如果我膽敢抗命,黏貓糖糖毛絨絨的軀體,就會大喇喇的「坐」在我的臉上,直到我哀嚎討饒,以「光速」完成牠的指令。每回過年,這樣有點血腥的戲碼,老是重覆搬演,可天生奴性的我,卻樂此不疲,年年照樣在黏貓糖糖的淫威下,迎接鞭炮聲的到來。
所幸,除了永無止盡的伺候黏貓糖糖外,對於我的同類,那些百般縱容我的親友來說,一到過年,烹調美食、購物灑掃、拜年應對,這些繁雜又瑣碎的細節,沒有誰會為難我去力行實踐,在他們眼裡,與其叫我跟著大夥到傳統市場搜貨添物,四處賀歲報喜,還不如派我去跟貓糖糖玩來得省事,或者坐在書桌前閱讀找靈感,多寫些文章投桃報李有用實際。
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家人,在逢年過節,敢吃我洗過的菜,煮好的飯,沖洗的碗。就算有哪位粗枝大葉的親友敢冒生命危險,接受我的全心奉獻,品嘗我親手料理的美食佳餚,也難保自己在過年時,不會有拉肚子,甚至得腸胃炎的危險。以致一到過年,我常常有被好友至親漠視,亦或是過度溺愛的寂寞與無奈。
於是過年,我竟像個徹底無用之人,如黏貓糖糖般,只能在親愛的家人面前,耍賴似的晃來蕩去。即便我自告奮勇的招兵買馬,想在春節邀親朋好友打牌娛興,獻上我碩果僅存的美意,也沒有誰有興趣同我這樣連橋牌、象棋、麻將遊戲規則都分不清的迷糊蛋,玩上一局。唉,倒頭來,我也只能仰賴黏貓糖糖,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