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開法師 （佛光山寺副住持、南華大學專任教授）

死亡的定義及腦死的判定（續）

人體死亡時間的判定，隨著醫療科技的進步而有大幅的改變，在器官移植醫學逐漸發展之後，哈佛大學首先提出了「腦死（brain death）」的概念，主張若確定病人的腦幹功能處於無法回復的狀況下，可視之為死亡，使得器官移植可以提前施行，以達到救人的目的。前衛生署（現衛生福利部）於一 九八七年公布的「腦死判定程序」，就是依據世界上公認「腦死」的判定條件來施行。

判定腦死的步驟明確地規定如下：首先，必須確定病人昏迷的原因，是遭受無法復原的腦部結構損壞而陷入深度昏迷，不能自行呼吸而必須依賴人工呼吸器維持呼吸，這是先決條件。其次，必須排除可逆性的昏迷，包括新陳代謝障礙、藥物中毒與低體溫引起的昏迷；如果罹病的原因不明，即應排除腦死的可能性，而不再進行判定。再次，在使用人工呼吸器的狀況下，至少觀察十二小時，在此期間病人應成持續性深度昏迷，且無自發性的抽搐或運動。罹病原因如為情況明顯之原發性腦病變，觀察十二小時即可，但是若有藥物中毒至可能時，必須等待藥物半衰期過後，再觀察十二小時，若藥物種類不明時，至少必須觀察七十二小時。

在完全符合上述各種情況後，才能進行腦幹功能測試，除確認病人已喪失所有腦幹反射（如瞳孔遇光縮小等）外，更要進一步確認病人無法自行呼吸。有關腦幹功能測試的詳細過程於此不再敘述，讀者若有興趣，可自行上網搜尋相關資訊。這些測試過程都有嚴謹的標準作業程序，必須具有神經科、神經外科或麻醉科專科醫師資格者，再經過衛生署認可的腦死判定講習，才具有判定腦死的資格。而且這種測試必須進行兩次，中間至少相隔六至二十四小時。

按目前規定，腦死之判定僅限於病人意欲捐贈器官，而且其本人或家屬先前有意思之表示者。賴明亮教授還特別提到，在臨床上他們的確遇到，有些病患因為長期臥床且昏迷不醒，家屬要求醫師，在帶病人回家之前，先進行腦死判定，以免遭到親戚鄉里譏為不孝或不盡心，但是幾乎全部都未達上述可進行腦幹功能測試的前提標準，因此皆予以婉轉說明拒絕。

這種嚴苛的腦死判定程序，是醫療專業對個人生命的尊重以及對社會大眾負責的具體表現，因為一旦判定為腦死，跨越了這個分界點，病人的許多權利、義務將隨之而消失，因此絕對不能不慎重地看待。

有關植物人的一些觀念釐清

坊間的媒體報導經常會提及，一個人一旦成為「植物人」，除了自身的生命失去了意義與價值，對家屬、社會也都是一種負擔，因此考量讓這些患者提前結束生命，而美其名為「安樂死」，賴明亮教授認為，就醫學倫理而言，這樣的觀點與說法都是錯誤的。

首先，我們需要問的是：何謂「植物人」？植物人是指病人處在一種持續性植物狀態（persistent vegetative state，簡稱PVS），病人的大腦（尤其是皮質部分）因為種種急性、慢性或退化性病變而呈現意識障礙，在一段期間之後，仍需依賴別人的照顧方能存活下去。而且上述急性病變者，必須是急性期過後，依然處於無意識狀態，並需經兩次鑑定，才能判定是否是植物人。

以下所提到的植物人，如果沒有特別界定都是指PVS，也就是「持續性植物人的狀態」。由於腦幹還具有功能，因此植物人能夠維持其正常呼吸及循環的功能，也有類似睡眠、覺醒的周期性變化，但是卻無法自行移動，也無法自行飲食，所以需要靠長期靜脈或鼻胃管的餵食以維持營養。

植物人雖然有自發性睜眼的動作，眼球也可以轉動，甚至追視目標，但是無法認知並做出正確的反應。病人可能會呻吟或尖叫，但並無言語能力，對於疼痛及外界的聲音，會有反射性反應，但是無法和外界進行有意義的溝通。病人也會出現咀嚼或磨牙的聲音，以及偶爾出現的臉部或肢體的反射性動作（例如對疼痛刺激的肢體縮回及皺眉頭），並且會有大小便失禁的情形。（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