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六年八月,基隆月眉山靈泉寺為慶祝三塔落成,住持善慧法師禮請圓瑛法師渡海來台宣講佛法、岐昌長老主建水陸法事,圓瑛法師「因事不能分身,介紹太虛法師以代」。(註❶)
十月,太虛法師啟程赴台,臨行,詩社友人多以詩送行,圓瑛法師以〈太虛法師代予遠赴東瀛用木犀香社香韻聊當陽關三疊詩〉贈別:
「詩囊禪鉢曼陀香,今日浮槎度遠方。惜別偏憐遊子意,豪吟不讓謫仙狂;半生歲月曾如駛,滿鬢鬚眉幾欲霜。此去東瀛酬壯志,昧盦應續句琳琅。」詩中可見圓瑛法師對太虛法師的相知、相惜,而介以太虛法師相代台灣之行,然不意此行對太虛法師日後的僧伽改革運動,所益綦重。
圓瑛、太虛二師的相契結誼於光緒三十二年(一九○六年)七月,時年二十九歲的圓瑛法師與十八歲的太虛法師,於寧波天童寺御書樓,訂盟為兄弟,圓瑛法師自撰盟書:「……吾儕身居方外,迹托塵中,雖曰割愛辭親,尤貴擇師處友,然友有善者焉,有惡者焉。善者固可有益於身心,惡者難免轉妨乎道業。悟自投身法苑,訪道禪林,所見同袍如許,求其如弟之少年聰敏,有志進修者,亦罕逢其匹也!兼之氣求聲應,心志感孚,是以欲結同參,以為道助。恭對我佛座前,焚香致禱,披誠發願:願得同究一乘妙旨,同研三藏玄文,同為佛國棟梁,同作法門砥柱,同宏大教,同演真詮,乃至最末後身同證菩提,同成正覺……全始全終……」(註❷),兩人於是義結金蘭,而民國六年圓瑛法師出於同宏大教,更以盟弟太虛法師相代台灣之行。
至民國十二年,脈出福州鼓山湧泉寺的基隆月眉山靈泉寺住持善慧法師、台北觀音山凌雲寺住持本圓法師,誠邀圓瑛法師來台傳戒及演講,而且亦於湧泉寺受具足戒的圓瑛法師,以「因有法緣關係」(註❸),時機既熟,欣然應邀,並於同年十月下旬(註❹),抵台弘法。
十月二十一日,《台灣日日新報》載有:「大正十二年(民國十二年)十月二十二日起至二十八日止,基隆靈泉寺傳在家授戒法會,特聘支那南海圓瑛法師、鼓山聖恩和尚來蒞斯會。」於此,圓瑛法師開始了在台灣授戒法事。
同年,十二月二十日至二十七日(註❺)觀音山凌雲寺在林熊徵、辜顯榮、丸井圭次郎等人發起下,首傳四眾戒壇,在六師七證中,傳戒大和尚為住持本圓法師,而圓瑛法師則為教授阿闍黎,受戒比丘八十三位、比丘尼五十八位,及在家戒共計七百之眾。
圓瑛法師旅台期間,在基隆公會堂一場講題為「佛教與人心的關係」的演講,對於當時中日之間關係不禁感觸:「中日兩國,本來是同種同文之國,現在兩國之人,多數但知注重我國家,而不知注重我種族,所以兩國人民不親善。鄙意極望兩國人民念日中兩國,係種族相同之邦,唇齒相依之國,自當注重種族,極表親善……若能輾轉勸化,各國人民,皆知注重我同類,則無論黃種、白種、黑種、棕色種,一切種族,凡是人道,皆我同類,皆應親善,不得互相欺凌,互相殺伐,則槍炮兵戈,皆為無用。」(註❻)
圓瑛法師在當年帝國主義甚囂塵上的時代,主張以經云:「無緣大慈,同體大悲」化解國際間以強凌弱的態勢,而苦口婆心,逆勢而言。
圓瑛法師在台弘法,廣結法緣,期間遍及台北、基隆、台中、台南等地。
民國十三年二月,圓瑛法師結束在台近四個月的勾留,返回福建泉州(同註❺),任開元寺住持,見古剎殿宇破壞,僧眾星散,決心重興,繼續「為法為人,盡心盡力」(按圓瑛法師語)。
十餘年後,中日戰起,主張中日親善和平的圓瑛法師,於民國二十八年十月十三日,在上海為日本憲兵所捕,拘送南京,二十日上海路透電「據傳:彼曾在滬募集十萬元,獻於中國政府,供抗敵費用」,十一月九日,圓瑛法師在多方營救下,日軍終以查無其事開釋。
註解:
❶出自明暘法師主編、照誠法師校訂《
重訂圓瑛大師年譜》,中華書局(北
京),二○○四年十月第一版,第二
十九頁。
❷同註❶,第十五頁。
❸出自何綿山著《閩台佛教論》,宗教 文化出版社(北京),二○一○年十
月第一版,第一一○頁。
❹出自慧嚴法師著《台灣與閩日佛教交
流史》,春暉出版社,二○○八年五
月初版,第四七六頁。
❺同註❹,第四八○頁,何綿山著《閩
台佛教論》所載為「至十二月二十六
日」,本文採慧嚴法師文本。
❻同註❶,第四十八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