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關鍵字:我是一片雲
愛情不是一條漫漫筆直的馬拉松,而是一趟不斷面臨岔路的長途跋涉。
雲是自由自在的,掉落凡間沾染愛情,就會蒙上塵埃與失去光亮。《我是一片雲》中活潑純潔的女主角,注定要遇見兩個不同性格的,但同樣為她執著的男人,走上兩難的愛情道路。
在此,《婉君表妹》的原型幾乎復活,兩男搶奪一女,女主角的抉擇變得異常重要,拉扯在兩個「需求」的男人之間。但不同的是,《我是一片雲》中的林青霞明白自己愛的對象,活潑坦白的她,其實一開始是忠於自己的選擇的。
看似坦途的愛情選擇,男才女貌,卻還是要加入許多衝突情節,把「雲」沾染凡塵的過程拉推得更極致,更有張力。權威的反抗是一定俱在的情節,男主角的媽媽便是飾演這個最極致的道貌岸然權威,愛情在這樣的權威中不是變得更加堅定就是全然摧毀。
在拉扯的過程中,女主角選擇以自尊當賭注,把自己丟進婚姻。
爭來奪去的愛情公式是無趣的。但是《我是一片雲》在後半段的轉折卻非常有意思。失聯的舊日情人找上門,已經結婚並擁有物質美滿生活的女主角,礙於道德不願和他見面,卻又經不起苦苦哀求,而秦祥林飾演的男友角色,是熱烈奮起不顧一切的情人,運用男性命令式的強勢語言與逼迫的姿態,迫使林青霞懷抱著未滅的愛情頻頻回眸。而林青霞的丈夫秦漢則是扮演容忍包容的角色,知道妻子的心中難以抉擇,除了以溫情包容,也允許妻子做出離開的決定,雖然只有五分鐘時間。
那等待的五分鐘,林青霞佇立停擺,秦漢菸燒手指,兩方的對立猶疑特別值得玩味。林青霞未做出決定,並非是對秦漢的愛情,似乎更多是為了道德和穩定的物質生活。令人想起《窗外》的女主角踏入婚姻的選擇,表面上是衝突讓他們離開愛情,而事實上卻透露了安穩的物質生活是他們的私下考量。至於秦漢這五分鐘的包容,與之後的悲憤失去理智,其態度的巨變,更是反映了一般人面對愛情時,可能會有的真實反應:大氣大不過自己的情感,包容包不住獨占愛情的私心。
在這段情節中,其實瓊瑤電影並不那麼浪漫,反而演繹了真實,比起當時許多健康寫實電影一味地崇尚光明正面,《我是一片雲》裡似乎有更多人性層面的細微描繪。
電影透露了在愛情裡有更多人性轉圜的可能性,一定會有浪漫純潔,但也勾勒出了這些微小的暗黑面、掙扎面。在愛情的抉擇裡,原來任性而為的考量基本上是存在的。
雖然在通俗化的電影的框架下,最後要由道德獲得勝利,女主角必須瘋狂作收。而只會呆呆喃喃自語「我是一片雲」的林青霞,由癡情熱烈的秦祥林一生守候,昭示了瓊瑤電影中,「純潔、愛」仍是最高指導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