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霞

在社區中庭散步，又遇到了推著娃娃車的方奶奶。

一頭灰白髮的方奶奶已年近古稀，因為心疼兒子、媳婦工作辛苦，特別過來幫忙照顧孫子一段時間。然而，兩代間生活習性不同，彼此適應調整是有些辛苦，她說：「還好是短期幫忙，我就忍耐一下吧！期待這段時間趕快過去。」

說起剛接手時，上班時間家裡只剩祖孫倆一老一小，一歲多的小孩很黏人，搞得她連上個洗手間都難，也讓原本嗜咖啡的她，好些天都喝不上一杯。

方奶奶是一位貼心的長輩，一大早起來為大家準備早餐，由於兒子、媳婦還沒起床，她小心翼翼地不敢使用咖啡機、抽油煙機，就怕吵到他們。

對媳婦的教養觀也十分尊重。原本她買了一些玩具、衣服要給孫子，因為媳婦一句話：「媽，我是實話實說的人，合適我就留下，不合適就沒辦法了……」碰了釘子，方奶奶默默把東西收回箱子裡。好幾回小孫子跑到她房間，用期盼的眼神直看著行李箱裡的玩具，方奶奶只能忍住，哄著孫子：「媽媽說不可以喔，乖乖，看看就好。」

方奶奶準備好晚餐等年輕人下班回來，吃完飯，在她洗了碗，擦好手時，又得從媳婦那裡接過剛洗好澡的孫子，繼續照顧。兒子忙著收衣服、吸地、洗浴室、沖奶……而這時候也是媳婦洗澡、蒸臉、敷臉、敷腳、上髮捲、吹頭髮的休息時間。方奶奶說：「哈！就算我心裡有點兒不舒服，也絕對不開口數落媳婦。」

聽她述說著，我不禁回憶起兒子小時候也是勞請婆婆幫忙照顧，但我一下班踏進家門，包包還沒放下，就被催著進廚房，準備晚餐；飯桌上忙著餵孩子吃飯，輪到自己用餐還沒扒兩口飯，公公就開口催著上水果；飯後一家人在客廳看電視，只剩我一人在廚房收拾善後；之後打理兒子洗澡，安撫他上床、說故事……直到孩子睡了，再利用時間準備隔天公司的會議資料。當時總想著，下班後就該自己接手帶孩子，一刻也不敢休息，老人家只是幫忙而不是義務啊！

最近和幾位「現代婆婆」聊起，大家都能接受不同世代的觀念、習性與我們不同，即便不認同他們的作法，也會忍著不去干涉，自家人都如此了，更何況是對來自不同家庭的媳婦。猶記得早年一位年長同事，堅持和兒子媳婦家「保持兩個公車站牌的距離」，她說這樣彼此照應得到，也保有各自的獨立性互不干擾。或許保持點距離更有美感，這正是生活智慧啊！

(本文由「台北市閱讀寫作協會」提供 http://mypaper.pchome.com.tw/melodywang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