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這麼想著,我的前世必定是狗,而且是一隻傳統啃骨頭的狗,不是現代吃狗罐頭的狗。
因為我會搖頭擺尾般的討好迎合,深怕受人冷落;我也忠誠的與眾相處,善盡職守;更貼切的是,我從小到大不喜歡吃肉,卻超愛啃食別人想丟棄的雞腳、雞骨頭。
這個癖好家人皆知,也會特別為我留著。靜靜的,獨自享受那如同抽絲剝繭的快感。一段段細小的關節被折離,一絲絲的肉屑被剝落,吸吮、咀嚼,全進入這貪婪無底的口腹之中。
隨著食用次數的增加,啃噬的技術愈來愈精確快速,口齒唇頰被訓練得和諧同工,不一會兒功夫,光溜溜的骨頭肢節被完美的吐出來。沾沾自喜的以為,比狗還厲害。
這麼愛吃雞腳,不斷的吃雞腳。直到有一天,我的手變成了雞腳……
午夜夢迴,瘦骨嶙峋的雙手不自主的扣十緊握,讓我感到惶然迷惑。乾扁的指頭、紅腫的關節,還真像紅燒雞腳!
那段時間,這樣的感覺不斷的浮現。內心揪緊著,念頭掙扎著,恐懼的氛圍環繞四周。嗚呼……真的是報應嗎?
總算熬到天亮,一切的不祥,煙消雲散。我竊喜著,故態復發。
一如往常的與家人共餐,享用所謂的海陸大餐葷食美味。把家中唯一學佛吃素的先生擺脫一旁,把他常提及的慈心不殺、因果輪迴的告誡當耳邊風。只覺得他真是破壞氣氛啊!又讓備食料理的婆婆增添麻煩!其實,婆婆還曾冀望我能讓先生改吃葷呢!
先生每餐的說教,令我們備感壓力;沒辦法改變我們的飲食,令先生很不安。餐桌上的拉鋸戰不停上演。
那陣子正逢母喪,聽從法師的建議,諷誦《地藏經》回向母親,表達孝心。一遍又一遍的讀誦,終於明白,嗜睡的我無法如常一覺天亮,正是菩薩給的警訊。
當時的我,被自體免疫疾病攻擊,瘦得不成人形。蒙受乾燥症及類風溼性關節炎引發的疼痛,就像經文描述地獄中的刑罰「百肢節內,悉下長釘」;刺痛灼熱的雙眼正是「復有鐵鷹啗罪人目」;喉唇乾燥難嚥猶如「復有鐵蛇絞罪人頸」;嚴重的便祕腹脹恍若「饑吞鐵丸,渴飲鐵汁。」
從小愛啃雞腳,搶食魚眼珠;用細繩綁住金龜子的頭腳,任牠怎麼飛也逃不出我的掌控;用彈珠打小鳥,灌水入地逼出小蟲子……往昔愛吃、貪玩、調皮、搗蛋所造成的種種過錯,不止歷歷在目,還真的身受報應啊!
還記得那次用餐,習慣性地塞入滿口葷食。心頭一震,總覺得「前罪未贖,絕不能再造新惡」的聲響迴盪於虛空。終於吐出口中咬碎許久,卻怎麼也吞不下去的葷食。現在與家人用餐時,仍是一桌葷素兩制,不同的是,多一個人吃素說教。吃素後的我,果真業障消除,健康狀況改善許多。
是啊!自己被打針拔牙都怕得要命,怎麼忍心讓眾生受刀俎之害呢?
此時真希望全家都能吃素,祈盼餐桌大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