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菽蓁

此地，是位於印度北方比哈維省（Bihar）境內的菩提伽耶市（Bodhgaya）──釋迦牟尼佛成道之處「菩提伽耶」。這座被稱為「正覺大塔」的摩訶菩提寺，是佛教徒心中的聖地，多少人來此朝聖，希望尋找屬於自己的「正覺」；大塔歷經二千多年的更迭與增建方才呈現如今的巍巍大貌，它穩穩佇立、安靜無聲的護佑著身旁的菩提樹。

「二千五百多年了！」──我這樣想著，夜晚的正覺大塔籠罩著柔和的燈光，驀然見到它巍巍矗立的身影，一切顯得那麼不真實：真的來到佛成道的地方了嗎？站在原地的我遲疑起來──眼前正是幾度夢迴的菩提樹：

祂站在北方高台處，深深凝望前方大樹，那是祂成道後的第二個七日，為了感念那棵大樹的庇護恩德，祂凝望著大樹、七日七夜不曾閤眼──「目不暫捨」啊！

捨棄了六年苦行，在尼連禪河洗去一身的塵垢，來到正覺山那棵高大的畢鉢羅樹下，對著大樹發下誓願：「不證得真理不從此座起。」於是他結跏趺坐、閉上雙眼，將身心交付樹下的金剛座。

空無一人的樹林裡，白天與黑夜默默躡腳走過，悉達多太子端身正坐進入無垠時空中，畢缽羅樹在他上頭屏息守候。風，在過去與未來間輕輕流動，天上與地下、有情與無情，全在他的一念之際。

星星悄悄在夜空、閃耀動人光輝，無始以來它們就在等待那莊嚴的一刻──七天後，他睜開眼睛，望著星星微笑，大千世界沐浴著他的熠熠金光，山川大地、森羅宇宙，都在他的微笑中甦醒！

庇護他七晝夜的畢鉢羅樹，歡喜得不住顫動，樹身緩緩在祂面前五體投地、虔誠頂禮──此刻，經歷艱辛的苦行與長久的追尋，悉達多太子終於證得無上正等正覺，成為四生慈父、人天導師「釋迦牟尼佛」！

這棵無花果樹種的畢鉢羅樹（梵名），從此成為佛成道的「菩提樹」，所有人都想到它面前深深感恩、虔誠頂禮──菩提伽耶的這棵大樹，樹下圍繞著來自世界各地的人，他們曲盤雙腿、低眉垂目靜靜坐著，在佛陀座前，心中生起前所未有的誠實與感恩，在佛面前希望自己真正了悟：二千五百年「苦、集、滅、道」不過現前一念。

繞著菩提樹經行，大樹張著大大的枝枒迎接我激動的腳步，在我身後翩然飄落一片菩提葉，我俯身問：「佛陀！您是跟我在一起的嗎？」

風吹過，菩提樹輕輕點頭、安靜無語……

手合十，額頭抵著圍牆──面前就是佛的金剛座！

我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