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純昌   圖／傳影互動提供

「零日攻擊」（Zero-day Exploit）是一種程式術語，描述一種零時差的網路病毒攻擊模式，無聲無息，在目標察覺前就已經被感染，它是一種非常強大的病毒，在網路黑市上價值不斐。《零日網路戰》的主角就是同時擁有四個「零日攻擊」程式的核武級病毒「Stuxnet」。

儘管電影環繞著追蹤Stuxnet與談論它的人，但不如說環繞著這個病毒的人類世界，才是導演想要談論的。Stuxnet被設計攻擊伊朗的核能發電廠的鈾濃縮離心機，在追蹤它的結構時，防毒軟體公司的工程師發現，這並非一般惡意軟體或個人駭客能夠建構起的規模，因此，問題的來源就轉向了國家級的機構，而想要攻擊伊朗核能發電廠的國家又屈指可數，矛頭就慢慢集中到了美國身上。

美國才是始作俑者

當這個病毒感染了幾乎全世界的電腦，在媒體上引起軒然大波，因為它造成了國家基礎建設的危機：諸如交通、電信、金融、醫療體系，而且他牽涉了國際間的糾紛，包括美國、以色列、伊朗、巴勒斯坦、中東局勢、核武爭議……但真正讓導演想要探究這個問題的，是所有美國官員的緘默與諱莫如深。

大規模對於核能建設的攻擊，這已經是國家間的戰爭行為了，政府卻對於這件事閉口不提？美國從二戰開始，韓戰、越戰、波灣戰爭、攻打伊拉克，在亞洲、中東對各國暗地裡的支持與打壓扮演，世界警察的姿態無論是對是錯，到了對於網路世界的國際爭議，美國卻完全躲進無辜的角色，不斷譴責自己受到網路的攻擊，然而，其實美國政府才是始作俑者。

更近一點的，從二○○一年那個令人印象深刻的九一一攻擊事件開始，美國經歷了化學武器、生化武器（如炭疽熱），乃至現在不斷發生的炸彈攻擊，「恐怖攻擊」成了西方世界的夢魘。而身為西方（美國）價值觀的接收地台灣，我們也不禁同仇敵愾，尤其是當雙子星大樓冒煙倒塌的影像在電視上反覆播放，或者是白色粉末的信件讓人人自危，但直到歐洲各國、以阿地區、東南亞國家紛紛發生爆炸案，我們才開始問：究竟誰開啟了戰爭？我們發現，賓拉登過去是由美國贊助，看似被害者原來從未無辜，那麼，什麼是恐怖攻擊？

就如同這部電影所描寫的，美國運用網路病毒侵入伊朗核能電廠使其爆炸，這算不算恐怖攻擊？或者說「恐怖攻擊」一詞適當嗎？它背後隱含著攻擊者是不正義的，但如果這是戰爭情境下的反擊行為，那麼就可以理解了，沒有哪一方是正義的，發動戰爭者就不能說自己是正義的，我們必須為受難者哀悼，但必須譴責任何試圖發動戰爭的人。

電影打開隱形大陸

導演在電影結束時，借用許多訪談者，甚至是病毒的製作團隊中的一員的聲音，明確的表示，他認為美國政府應該正視、並讓網路戰爭的討論成為可能，Stuxnet的出現激發伊朗開發網路戰爭的機構，還有俄羅斯、中國等國的群起效尤，因此，就如同全世界簽訂大規模毀滅武器的禁止擴散條約，網路戰爭也必須受到規範。

在Stuxnet被攤開在陽光底下之後，電影也揭發了一定程度的真相，但……這一切與我們（非大國、平民）有什麼關係？當我們看著科幻片或戰爭片以為世界大戰離我們遠去，但這部電影告訴我們，實際上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戰爭一觸即發，而且幾乎未受到任何規範。

電影打開了一片新的隱形大陸，一個由程式語言構築而成的世界，我們以為網路是我們獲取資訊的來源，但網路與電腦實際上慢慢的滲透了我們的生活，它們成了我們世界的建構基礎，而操弄這些機器的是人類，也就會被人類的政治算計、鬥爭、國際間的傾軋所影響，我們以為虛構的程式語言，卻深刻的影響著可見的物質世界。

更重要的是，思考戰爭對人類造成的傷害，這部電影所揭露的，就是對未來可能發生的新型態戰爭，一個力挽狂瀾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