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郁美

佛教來到中國數百年後大盛，宗派之間有批判、有融會，蔚為大觀。其中華嚴思想影響了禪宗，在許多禪師著作中可見一二。

首先是六祖惠能的弟子石頭希遷，他在《參同契》中說：「門門一切境，回互不回互」。「回互」指的是事物之間的相互依存、相互交涉的關係；「不回互」指的是雖然彼此相互交涉，但又不妨礙它獨立自存的的特性。前者相當於「理無礙」，後者相當於「事無礙」，這就運用了華嚴學說。

生於唐末、五代之交的禪僧惟勁，著有《覺地頌》，廣宣華嚴奧旨。他先住進南嶽的報慈寺，該寺保存了一座模擬自法藏大師的燈鏡，讓他懂得了「廣大法界重重帝網之門、佛佛羅光之像」。另又寫：「性起無生不動智，不離覺體本圓成」，發揮了華嚴宗的性起思想。至於「萬有齊含真海印，一心普現總圓明……處處示生無生相，處處示滅無滅形。珠鏡頓印無來往，浮雲聚散勿常程。」是把華嚴的海印三昧、禪宗的無生、無住融會在一起。說明在海印定中普現圓明之智，但無礙它的「空」之本質。

法眼宗的創始人文益禪師著有《宗門十規論》、《文益禪師語錄》，書中記載他鼓勵門生多讀經論，可知當時的禪宗已由早期的「不立文字」進入「不離文字」階段。

例如，文益提倡讀《華嚴》，他說：「不見華嚴萬偈，祖頌千篇。俱爛熳而有文，悉精純而靡雜。豈同猥俗兼糅戲語？」這是他對當時叢林禪學之混亂，多有猥俗之語所發出的警語，並對《華嚴》之文采、義理給予肯定。

至於「理事無礙」，文益禪師說：「若有事而無理，則滯泥不通；若有理而無事。則汗漫無歸。欲其不二，貴在圓融」，意在指引門生勿執持一邊，宜圓融不二，又是華嚴思想的發揮。

此外文益又作《華嚴六相義》頌文，曰：「華嚴六相義，同中還有異。異若異於同，全非諸佛意。諸佛意總別，何曾有同異？」是說六相看似三對相反義（「總別」一對、「同異」一對、「成壞」一對），但萬法是同中有異、異中有同，絕非處於對立面，若是認識不清楚，就是誤解諸佛意。

以上拈舉幾位禪門人物在著作中呈現的華嚴思想，可見諸宗之間在教理上的融會貫通，禪師用來教導弟子，誠為正確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