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自在】從佛教觀點談「器官移植」與「器官捐贈」(九)

文/慧開法師 |2016.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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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慧開法師(佛光山寺副住持、南華大學使命副校長)

有關反對或排斥「器官移植」與「器官捐贈」的疑懼及其反思

在台灣,有不少佛教徒對於「器官移植」與「器官捐贈」,懷有很深的疑懼及排斥,所持的主要理由就是前文所討論的「八小時勿動遺體」的主張,以及「阿耆達王在其臨終之際,因侍者觸動其遺體,心生瞋恚而墮入蟒蛇身」的公案。

回憶二十年前,我剛從美國回到台灣,中華民國器官捐贈協會魏崢理事長邀請我參與勸募器官的演講、座談及宣導活動。參加過幾場活動,經報刊報導之後,我接到早年台大晨曦學社的一位學弟(本身是醫師)來信,強烈質疑及嚴重抗議我為器官捐贈協會站台宣導。這位學弟的質疑及抗議,相當程度地反映了為數不少佛教徒的立場與態度。我不能說他們的疑懼與憂慮沒有道理,但那只是一種世俗諦的道理,或者說世俗諦道理的一個面向或角度,而不是勝義諦的真理,在這相互衝突的當中,還有相當大的反思與辯證空間。

就如我在本文第一部分的訪談中所提到的,許多佛教徒之所以強化了那樣的疑懼,就是因為執著於「八小時勿動遺體」的主張,而且無限上綱,過度強調肉體層面的死亡歷程,而完全忽略了捐贈者本人的意願與意念(will and intention)。如果捐贈者本人已經發願捐贈器官,就不在乎肉體層面的死亡歷程。

以釋迦牟尼佛為例,在他的過去世發願布施他的身體,例如:割肉餵鷹、捨身飼虎,都是在活的時候布施,而不是等到死了以後才布施的。這是佛陀的existential decision(存在決定),當他決定要布施時,就是義無反顧,如果還有顧慮的話,寧可不要布施。就大乘佛教的菩薩道精神而言,為了能夠利益其他眾生,布施者的心、肝、脾、肺、腎等身體器官,都必須是在鮮活的時候布施,所以要布施就是要「活體布施」,否則就不要布施。

有人問:是否只有佛教徒才會有這種疑懼?其他宗教的信徒是否也會有類似的憂慮呢?這是一個有趣的問題!的確,也有一些基督徒會擔心,如果他將自己的器官捐給了別人,等到將來要復活的時候,他身上少了那些器官,怎麼辦?基督宗教的回應是,這種顧慮是不必要的,因為復活是上帝的大能,能夠從無創造有。

更何況人死了以後到復活之前,肉體早就腐爛歸於塵土了,而復活的身體為一種靈體,已經超越了人世間的肉體。更有一些基督徒會害怕,如果他的器官捐贈出去了,移植到某人的身上,萬一那個人將來帶著他捐贈的器官去作惡犯罪,或者去拜其他的神明,怎麼辦?這一點也不必過慮,因為你的塵世生命已經結束了,某部分的器官捐給了另一個人,那就是他的責任了,無論行善或作惡,皆與你無關。

相較之下,上述那兩項基督徒的憂慮,都是死後的問題,與「器官移植」這件事並無直接關連,而且基督徒沒有「八小時勿動遺體」的心理及精神負擔,對於「器官移植」與「器官捐贈」的反應,是相當正面而踴躍的。

至於其他國家的佛教徒,是否也會像台灣的佛教徒一樣排斥「器官移植」呢?我曾經擔任過「社團法人台灣安寧照顧協會」第八屆的理事(二○○九年七月~二○一一年七月),記得有一次出席理監事會議,在餐敘的時候,遇到一位台大醫院的技正(忘了他的姓名),他跟我提到他曾經出差到斯里蘭卡,他發現——作為一個南傳佛教國家——當地人很樂意捐贈器官。

我知道台灣眼角膜移植的眼角膜來源,大部分是來自斯里蘭卡,就好奇地問到:他們不是只捐眼角膜嗎?這位技正說,其實不然,那是台灣人的錯誤印象,斯里蘭卡人什麼器官都願意捐贈,包括心臟、肝臟、脾臟、肺臟、腎臟等等,問題在於他們的醫療設備與技術無法配合,因此,就算想要捐也做不到,而捐眼角膜的醫療設備與技術層面要求不高,是他們可以做得到的。我聽了以後才恍然大悟,喔!原來如此!斯里蘭卡人也沒有「八小時勿動遺體」的心理及精神負擔,所以對於器官捐贈的反應,是非常正面與踴躍的。(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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