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毓蘭(警政學者)
很多人讀到王鼎鈞的這句話,都很有感:「故鄉是什麼?所有的故鄉都是異鄉演變而來的,故鄉是祖先流浪的最後一站。」
故鄉、異鄉,對很多漂泊者而言,是心裡無形的拉扯,也是認同與歸屬的起點。
星雲大師在《星雲智慧》提出一個疑問:「我在出生地揚州住了十二年,在南京和鎮江住了十二年,在台灣住了六十六年,我還是被稱為外省人,寄語台灣許多本土派人士,我不算台灣本地人嗎?台灣這麼狹隘嗎?你們的祖先不是渡海來台的中國人嗎?」
老邁的星雲大師有此感慨,我那不到大師一半歲數的嫂嫂紅林居然也有同感。
紅林來自湖北,大學畢業後,離鄉到外地教書工作,遠嫁台灣,為婆婆送終、相夫教子十六年,她在台灣的歲月,遠長於她在出生地、求學地、工作地的日子。她今年暑假返回大陸探親,被當地的航空公司稱為台胞,回到台灣之後,還是被謔稱為四二六、五二六,即便她早已經在台灣行使公民權多年,明年將是她第三次當總統的頭家。
就在此時,聯合國估計,每天大約有八千名難民逃離敘利亞和伊拉克,到今年底,將有一千萬難民需要某種形式的人道援助,這是此時歐盟各國最頭痛的問題。而在美國,也因為明年的總統大選不斷升溫,共和黨參選人川普,更以對華人與墨裔無證移民的仇恨言論譁眾取寵,居然讓他在選戰的支持度節節上漲,後勢看好。
雖然因為距離,台灣暫時豁免於當下困擾歐美甚深的難民潮,但是我們也有愈來愈多的移工和移民。根據官方統計,截至八月底為止,已經有五十萬零六千三百六十七位外籍與大陸配偶,以及五十八萬兩千五百零九位合法引進的外籍勞工。
就像我的嫂嫂一樣,這群來自異鄉的婚姻移民,是目前為我們孕育下一代的主力,也為社會注入多元的能量,讓台灣能夠生生不息。不管是社福類,還是產業類的外勞,他們都是台灣維持經濟發展的重要力量,不管公共建設或者其他關鍵產業,都有移民勞工辛苦的付出。
而雖然這些外勞仍屬於客工,無法申請永久居留或規畫,但是他們其中有許多人,是以家庭幫佣或看護工的名義住進我們的家中,而他們在台灣的工作年限,從最早的三年,已經逐步增加到十四年,在在顯示台灣有許多家庭,對這些外勞的依賴之深,而這群來台工作的異鄉人,很多人把他們最寶貴的歲月都貢獻給台灣,而國人對他們的態度又是如何呢?
人,不斷在移動,星雲大師、紅林只不過是目前全球十億個因為工作、婚姻、求學,或是帶著一個追求美好未來的夢想,離鄉背井的異鄉人之一。
讓我們自我提醒,關懷、善待這群以生命、青春耕耘台灣的移工、移民,別再以不經意的歧視性言論傷了他們的心。
日久他鄉變故鄉,當有了愛,台灣就是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