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汪筱薔

病因不明

可能是生活的主食過於單一

服食加工處理的命令句

缺乏高纖的問候語

夢浮腫虛胖

心瘦骨嶙峋

最大的願望是偽裝成陽台一株無害的植物

下崗時卻常錯過夕陽，無法光合作用

沉默為一盆占據陰暗的菌類

四季安靜而潮溼。

冒出白煙時，他以為自己隱形

我無法解讀冉冉升起的狼煙

是呼救的訊息

燃料為陳年孤寂

症狀逐漸出現：

總覺得渴，開始養魚

期待溼潤的眼神與空氣；

吃得很多，但不敢長胖

距離光源很遠，

陰影膨脹，吞噬過往；

疲倦，每晚追索口中奔出的歧路亡羊

無法代謝過於濃稠的感情

甫開口，文句的末梢已然腐爛

把自己切割，身形與其他都變得很短

眼神、話語與時光

開始習慣站在原地與躲藏

換了幾雙鞋總是磨腳

赤足走路又經常扎傷

創口復原需要撕下月曆好多好多張

把判決埋在深處，身體某些部位被侵蝕

從此笑聲中出現大量孔洞，偶爾漏風

自動將甜分物質篩去

飯後喝杯茶嗎？「要不甜的」

要吃水果嗎？「要不甜的」

微笑呢？明早的豆漿呢？下一個父親節我們還可以一起吃蛋糕嗎？

「要不甜的」。

我逐漸變成他不甜的女兒

至於生活……

一樣要不甜的。

爸，你什麼都要不甜的

直到世界暈眩

直到撐不住，才像孩子一般

伸手，要一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