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碧華

光燦的世界，意外的被天災橫掃，也不知要失溫多久？蘇迪勒鬧騰了兩個晚上，終於在天微光時呼嘯而去。星期天一大早，帶著清掃工具去探視倒下的大樹小枝與散葉落花，還用一塊花布把臉蒙起來，準備賣力勞動服務的樣子。

大門口，倒下了兩株原本直挺挺的「高幹」，雨滴在樹上，像樹的淚珠，看得讓人萬分心疼。

吃力的從二樓提了一大桶水讓它稍稍舒緩烈日的曝曬時，對那已陸續捲曲枯黃的樹葉一面澆灌，一面輕聲安慰它，等一下下，就再把你們埋回土裡喔！環保人員忙不過來，你們就先再躺一會，不要害怕，很快，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街口轉角，倒塌的幾塊龐然鐵皮則壓在幾株弱不禁風的綠叢上，好似聽到它在呼痛，痛——好痛呢！趕緊上前挪開鐵皮，讓一片綠叢重新挺回腰桿，做株迎風招陽的勁草。

始終相信，植物深有靈性，能知解並渴望人的溫柔撫慰。常對著家中小花小草咕嚕咕嚕說一堆，澆水時，也總是問問，今天，你們可安好？要不要挪個位置曬到溫暖的太陽？抑或是太熱了，想躲到陰涼的簷下打個小盹？

花若有情，花亦老。

到處是枯葉落枝，飛舞在周日出門走跳的人群中，我撿起一大塊老樹皮，感覺它被剝落的無情。

正揮汗如雨的忙著，轉身見隔壁一鄰居也下樓加入清理陣容。她是個熱情卻愛叨念的女子，只聽她不停的說，今年這風災太過嚇人，要不是自己動手善後，能靠在家過父親節的市長來解救嗎？若是明天還沒恢復秩序，她迫不得已，可要打119了。「別說小市民槓上環保局……沒效率，就該要求啊！」

我想，她說的，應該是1999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