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淦

北宋有個讀書人李觀，參加科舉考試時，因詞賦不合韻律，本已沒希望了，幸主考官看他策論文章寫得很不錯，破格錄取了他。後來李觀被授職為江西清江縣令。

皇祐四年（西元一○五二年），應天知府歐陽修的母親鄭氏病逝，歐陽修扶柩回家鄉吉州永豐安葬，途經清江時，李觀的頂頭上司臨江知府，請李觀撰寫一篇祭文。李觀一揮而就，只寫了短短二十個字：「昔孟軻亞聖，母之教也；今有子如軻，雖死何憾。尚享！」

臨江知府大為驚訝：這麼簡短的祭文，會不會被誤認為對死者不恭敬呀？可是，萬沒想到的是，當歐陽修看到此文時，卻「擊節稱之」（宋．俞文豹《吹劍錄．四錄》）：「好，這篇祭文寫得太好了！」

讓我們來看看這篇祭文背後的內涵：

當年的孟軻，之所以被後世稱為僅次於孔聖人的「亞聖」，其母親的教育起了巨大的作用——孟母三遷的故事，是早就家喻戶曉的；而李觀出生於江西袁州，與歐陽修也可說是鄰鄉，他對歐陽修的家庭境況應該比較熟悉：歐陽修四歲喪父，家境貧寒，鄭氏不但含苦茹辛地撫育他，而且循循善誘教育他。終於，歐陽修不但成為北宋名臣，還是當時公認的文壇領袖之一。

所以，李觀稱讚鄭氏「有子如軻」，應該算不上溢美，是比較符合實際情況的；鄭氏本人亦被比喻為古代以賢慧著稱的「孟母」，評價雖高，卻也令人信服；還有一點：身為文學家、史學家的歐陽修一向注重文章的簡潔明瞭，因此，當他看到這篇文字雖短卻內涵豐富的祭文時，當然要讚不絕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