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寶珍

在一場親子教養的座談中，演講者提醒大人們在要求孩子的同時，也要試著設身處地去考量可能會造成的壓力。因此，讓大家嘗試以自己非慣用的手，來描繪記憶中的櫻花和黑面琵鷺圖案。

這兩種熟悉的動植物，畫起來應該不難。等到實際操作後，大家不禁對自己畫出荒腔走板的圖畫感到面面相覷。

演講者接著讓大家對照投影片上的實物圖鑑，提醒我們要記住這種感覺並叮嚀著：孩子在學習成長的過程中，經常會面臨如此的挫折和壓力。

回到教學現場，看見班上的高個兒仍然抗拒寫作，回想他的家長經常為他的表現而憂心忡忡。眼前他右手緊握著筆，低頭盯著作文簿，面有難色地停停寫寫；直到下課鐘響，跟過去一樣，他緩緩站起身，彷彿還聽見他發出沉重又無奈的嘆息聲。

於是，當我自高個兒手中，接過他好不容易完成的作文簿，試著主動微笑鼓勵說：「辛苦了，下次再加油喔！」這一聲意外的問候，彷彿讓他感到尷尬和遲疑，過一會兒，他提起書袋，正準備走出教室。突然間，好像想起什麼來著，又回過頭來，以青春期變聲中特有的低沉沙啞嗓音跟我說：「老師再見！」我面露驚喜地和他道別。

以往這個時候，他總是一臉疲憊，我則是點頭示意，應允他安靜離開，彼此都是不發一語地沉默，對於今天我們有了這樣微妙的互動，心情瞬間感到小小的喜悅。

此時，教室裡另一位總是最後完成的瘦小女生，一邊雙手慌張翻查著字典，一邊側仰著頭，望向我，低聲請求說：「老師！我只剩下最後一個字，再一下下就好了！」以前的我會對著極易分心又動作緩慢的她嘀咕：「要再快一點，不要讓媽媽等太久！」設想多給她一點時間壓力，或許會加快她完成寫作的速度。

這次，我選擇在她的座位旁順勢坐下來，跟她商討著再等十分鐘還是五分鐘，她搖搖頭苦笑告訴我：「不用那麼久啦！」這一刻，我們很有默契地相視而笑。

下課後，我心裡為今天師生之間真誠的互動感到溫暖和心安。

看見他們在學習過程付出的努力，師長們如果能夠放慢腳步，提供適時的體諒和陪伴，相信這就是教學相長的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