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婉萍

傷痕

演唱：林憶蓮

作詞：李宗盛 作曲：李宗盛

夜已深 還有什麼人

讓你這樣醒著數傷痕

為何臨睡前會想要留一盞燈

你若不肯說 我就不問

只是你現在不得不承認

愛情有時候是一種沉淪

讓人失望的雖然是戀情本身

但是不要只是因為你是女人

若愛得深會不能平衡

為情困 磨折了靈魂

該愛就愛 該恨的就恨

要為自己保留幾分

女人獨有的天真和溫柔的天分

要留給真愛你的人

不管未來多苦多難 有他陪你完成

雖然愛是種責任 給要給得完整

有時愛美在無法永恆

愛有多銷魂 就有多傷人

你若勇敢愛了 就要勇敢分

小朱是我大學同班同學，也是大三那年的室友。原本來自北部的我跟中部的她，壓根不會有碰撞，就在我們「同居」的那年，在她生命留下了這樣的曲折。

小朱是她爸媽晚年得女的寶貝，最小的哥哥都大她十幾歲，因此，她的行事作風很獨樹一格，甚至可以說是一位「神祕女子」。因為很多活動都看不到她的身影，她儼然像個獨行俠般隱居在大度山上，率性而任性地揮灑她自己的青春。

大三那年，我近距離觀察後才知道，她從來不上體育課，嚴格說來，她應該是夜行性動物，不到中午不會起床出門。有一天，我聽說她跟系上一位學長走得很近，已經交往一年。

那位學長阿龍我們都認識，有著娃娃臉的大男孩，中文系男生相較之下都顯得比較木訥、靦腆；不過，一旦交了女友，肯定是純情男子，體貼溫柔。小朱就需要這樣的呵護，她的幸福從她半夜挑燈寫情書給當兵的他，如此濃情蜜意。

我的橋牌社隊長恰好也是系上學長，巧的是跟阿龍也是同班同學。畢業後，阿龍抽中金馬獎遠在外島，而學長正好分派在台中當兵。休假日，學長常回學校找我練牌，碰到我不在時，就由小朱接待，因為他們有共同的話題——阿龍。

小朱的多情浪漫是天性使然，而我那位學長人稱中文系才子，文章信手拈來讓人愛不釋手，而且幽默風趣。久而久之，學長來的次數愈來愈勤，但，已不是來找我了，他愛上小朱的任性柔弱，小朱也從學長身上發掘阿龍沒有的睿智才情，這場「兵變」讓周遭的人都看傻了眼。

照說才子佳人總是美事一樁。學長退伍後，他們立即結婚、共組家庭。小朱想當師母，學長二話不說考上研究所，決心投入教職，婚姻之路原本就辛苦，何況學長必須住校努力打拚前程。不甘寂寞的小朱，腦袋裡本就沒有「實際」二字，當我們忙著找工作、上班的同時，她依然沉醉在小說裡小妻子應有的嬌柔姿態，照樣晨昏顛倒，白天沉睡，晚上起來一杯紅酒、一點音樂。她嚮往自己是張愛玲筆下「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裡。但她心裡是歡喜的，從塵埃裡開出花來。」

長期的分隔兩地，小朱開始懷念憨厚耿直的阿龍，她打聽到阿龍退伍後在補習班任教，一直單身。小朱對感情的態度始終是「忠於自己、愛在當下」，就在學長研究所畢業的前半年，她堅持要離婚，奔回阿龍懷抱。學長無奈只好簽字離婚並退學，銷聲匿跡兩年後，才聽說他另組家庭。因為小朱的隨性而為，造成兩個同班同學這一生的不聞不問。

張愛玲說過：「如果你認識從前的我，那麼你就會原諒現在的我。」

我原諒小朱，因為我認識的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她不是不愛學長，只是她更愛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