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七月一日，全球都會發生一些大事。台北時間上午七點五十九分五十九秒，即格林威治時間六月三十日二十三點五十九分五十九秒，全球將增加一秒，即閏秒。電腦專家擔心多了一秒，電腦系統可能故障或超載，影響股市交易。

「秒殺」一詞用來形容快速發生的事，譬如連假前的火車票，開放網購一秒內賣光。一秒是極短時間，看似無關緊要，「秒殺」則告訴人們，可能是關鍵的一瞬。格林威治時間二十三點五十九分「五十九秒」過後，不是零點零分一秒，而是五十九分「六十秒」。晚一秒開始的七月一日，希臘還債時間依舊到期，會因倒債讓國家「破產」嗎？

看起來不會。因為倒債前夕，原本最堅持希臘實施撙節的德國改口了，總理梅克爾呼籲歐盟妥協。她強調，希臘國債危機當頭，歐盟需展現妥協能力。但她也不忘警告「歐元衰敗，歐洲也會失敗」，歐盟須堅守原則。

希臘與國際債權人的紓困談判破局，歐洲央行不再增加對希臘金援，希臘被迫實施資本管制，脫歐危機愈演愈烈。全球股匯市震盪走低，閏秒那「一閃而過」的時間，如果把曲線圖拉長來看，可能是劇烈鋸齒狀，有瘋狂拋售，有逢低買進，波濤洶湧。

「一閃而過」的念頭讓人「當下」做出重大決定，成敗都可能。被形容為「衝冠一怒」的希臘總理齊普拉斯，會因多一秒而冷靜下來嗎？

齊普拉斯提出的經改方案，被債權人改得面目全非。一氣之下，決定把債權人提出的紓困條件交付公投，被認為是不智的交付民粹。梅克爾妥協了，因歐元區與歐盟都不堪希臘「倒下去」的致命一擊。齊普拉斯算準這一點，這是他敢不妥協的籌碼。妥協是個政治藝術，如何「得寸進尺」，是否「退一步海闊天空」，要看談判手腕，且要以前瞻的思考為基礎。

今天七月一日，香港回歸大陸十八周年。泛民主派舉辦遊行，爭民主，要特首梁振英下台。從占中到政改夭折，爭的是特首產生方式，但幾百天下來，又回到原點。有媒體評論：「民主遊戲如果追求零和，最後結果不是兩敗俱傷，就是毫無所得。」

用台灣慣用語「整碗捧去」來看，泛民主派不願先「得寸」而後「進尺」，追求「要就全部，要不都不要」。這也許是一種談判策略，但顯然沒有成功。至於希臘總理齊普拉斯，「衝冠一怒」是媒體用的詞，他也許怒而冷靜，操弄民粹以換取妥協空間，因此鐵娘子梅克爾也只好讓步了。

梅克爾說：「失去達成妥協的能力，歐洲也輸了。或許我們短期可放棄原則，也許可說『就讓這一次吧』。」但她警告：「以中長程來看，這對我們（歐盟）不利，因我們在國際上會變得不再重要，我們的團結會消失。」

反過來看，希臘雖短期「獲利」，但若無法改革，中長程來看，每次國債屆期都要談判，挑戰已感不耐的歐盟的容忍度。若堅持對抗，導致歐元區鬆動，經濟下滑，希臘本身會更受重創。

香港追求民主，也不妨停下一秒，思考短中長期的進程。一秒之間，一個轉念，局面也許就不同了。沒有妥協的零和遊戲，「整碗捧去」，從來未曾被認為是高明的政治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