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慧莉

愛美，是人類的天性。可惜，再美的容顏都不敵歲月的摧殘，漸漸流失青春的光彩。在以外貌取勝的演藝界，藝人們對於「歲月」，更是如臨大敵，總是在臉上塗塗抹抹，甚至「大動干戈」，希冀抓住青春的尾巴，延長演藝生命。不過，剛在第六十九屆東尼獎封后的英國女星海倫米蘭，卻是愈老愈紅；歲月在她臉上留下刻痕，卻也帶給她任何整型手術都無法賦與的睿智和自信，讓她舉手投足散發迷人的丰采，無怪乎演藝事業蒸蒸日上……

演藝生涯
戲齡半世紀 演活英女王

海倫．米蘭（Helen Mirren, 1945-）出生於英國倫敦，父親為熱愛音樂且會拉中提琴的俄羅斯貴族後裔，為了養家而離開樂團，曾身兼多職，後成為英國交通部的公務員；母親則是專為維多利亞女王供應肉品的肉商之女。

由於成長於一個沒有電視的年代，家人也不曾上戲院，海倫米蘭十三歲時參與《哈姆雷特》的業餘演出後大受鼓舞，「不斷想回到那個精采絕倫的世界」。

抗母命勇敢逐夢

但，海倫米蘭的父母希望她執教鞭，有份安定的職業。高中時，國立青年劇團（National Youth Theater，簡稱NYT）在招募成員，她的一位英文老師鼓勵她去面試，結果獲得演出機會。

儘管熱愛表演，在母親的敦促下，海倫米蘭仍乖乖進了倫敦教育學院。二十歲時，她在NYT演出「埃及豔后」一角，備受矚目，因而被皇家莎士比亞劇團延攬為成員，演藝生涯就此開啟，再也沒走上母親安排的道路。

之後，她因演出許多野心勃勃又美豔的舞台角色，如馬克白夫人等，「斯特拉特福市的性感女王」，一個讓她深惡痛絕的封號，從此如影隨形。

九○年代始出運

從六○年代後期到八○年代末，除了舞台劇，海倫米蘭也跨領域演出多部電影和電視劇。惡評有之，佳評也不少，但她始終堅持所愛，數十年如一日。直到一九九一年演出電視影集《頭號嫌疑犯》（Prime Suspect）中的女探員一角時，海倫米蘭的巨星光芒才開始綻放；這部系列影集演出時間長達十五年，讓她獲得多次艾美獎最佳女主角提名，一次艾美獎最佳女主角獎，三次英國影藝學院電視類最佳女演員獎。

期間，海倫米蘭在舞台劇和電影的表現也愈來愈亮眼；因演出一九九四年的《瘋狂喬治王》的夏綠蒂王后一角而首度獲得奧斯卡最佳女配角提名，這是她第一次飾演英國女王，卻也從此與「女王」角色結下不解之緣。

演女王享盡榮光

二○○三年，海倫米蘭因精湛的表演藝術受封為大英帝國「女爵士」，緊接著的兩、三年因飾演電視劇《伊莉莎白一世》與電影《黛妃與女皇》中的兩位英國女王而獲獎無數，享譽全球：前一部讓她奪得艾美獎和金球獎最佳女演員獎，後一部則讓她抱走當年度幾乎所有獎項，包括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

前年，舞台劇《覲見》（The Audience）在倫敦首演，由海倫米蘭二度詮釋劇中人物英女王伊莉莎白二世。今年，該劇在紐約百老匯登場，亦由海倫本人擔綱演出，精湛的演技讓她再度封后，贏得本屆東尼獎最佳舞台劇女主角獎。有趣的是，《黛妃與女皇》和《覲見》的劇本都出自彼特．摩根（Peter Morgan），但不管哪個劇本，都對女王伊莉莎白二世的內心世界有所刻畫。

兩次成功詮釋伊莉莎白二世的海倫米蘭在接受《紐約時報》訪問時表示：「皇室人員活在一個外界難以想像的世界，有點像外星人；他們出入，有人幫忙開道，但內心卻是跟我們一樣脆弱而不安，有著相同的人性弱點和複雜的心思。」而她的工作就是化身為置身這樣世界裡的人。

海倫米蘭覺得世人對女王的觀感並不正確，「只因為她多半繃著臉，但女王又不是女星，沒必要老是掛著笑容……莊重才是皇室的象徵」。

人生七十才開始

去年拿到英國影藝學院頒發的終身成就獎的海倫米蘭，今年已將七十，演藝事業正夯，去年化身為《美味不設限》中專橫的法國餐廳業者，今年又變身為《名畫的控訴》中為追回家產不惜對抗奧地利政府的猶太家族後裔，忙碌的步伐一點也沒有稍緩的跡象。

深諳演藝生態的海倫米蘭認為，女人要靠演戲吃飯還真不容易，她看過太多有天分的女藝人栽在五比一的男女演員分配比例裡。相較之下，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馳騁半世紀後仍能賴以維生。

皺紋已爬滿臉上的海倫米蘭於受訪時表示：「我一點也不擔心愈來愈老，但我的確意識到自己非常幸運，可以繼續工作下去，這真是太讚了。」

婚姻之道
支持彼此做其所愛

女王的莊嚴，海倫米蘭演來入木三分。然而，「退駕」後的海倫米蘭卻是位性情中人，個性灑脫；除了演藝事業發達，婚姻亦經營得有聲有色。她的丈夫是美國電影導演泰勒．赫福（Taylor Hackford），拍過《軍官與紳士》、《雷之心靈傳奇》等多部膾炙人口的片子，拿過奧斯卡最佳短片獎。海倫米蘭因拍攝一九八五年泰勒赫福所執導的《飛越蘇聯》而與之結下良緣。

不浪漫照樣恩愛

海倫米蘭一開始是個不婚族，並沒打算結婚，但與泰勒赫福在一起十一年後，發現「兩家人已經熟到不行，好像沒理由不結婚，何況兩國的財產法鼓勵他們結婚」，於是一九九七年在眾人的祝福下走上紅毯。

儘管不諱言結婚是看在「經濟」的分上，海倫米蘭與泰勒赫福的感情卻極篤實，不過也絕非一般人所想像的浪漫情感：「泰勒和我都不是浪漫之人。如果他送我情人節賀卡，我還會全身不舒服呢。」

夫妻倆雖不時興逢年過節送禮表達愛意，卻在平時對彼此體貼入微。演了半世紀的海倫米蘭坦承對於舞台恐懼尚未免疫，老公每次都會在她登台的第一個晚上送她一束黃玫瑰安撫她並祝她好運。而他們在一起時似乎有聊不完的話，海倫覺得「溝通」有益婚姻關係。他們會聊工作現況、生活瑣事，但如果泰勒想安靜，海倫會識相地走開，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最好的婚姻關係

由於夫婦倆都熱愛電影和冒險，海倫米蘭與丈夫既是工作上的夥伴，也是生活上的伴侶，符合她心目中的理想婚姻關係：「最棒的婚姻是夥伴關係。」

不過，想要成為彼此人生路上的最佳伴侶，根據海倫米蘭的說法，不是每天睜開眼與對方膩在一起，而是「給對方空間和自由去做他們想做的事，鼓勵並全心全意地支持對方，且雙方都要有此共識，方足以成事」。

因此，當海倫近來奔波於電影和舞台劇時，泰勒也沒閒著，正在芝加哥忙於執導一齣音樂劇。給彼此「空間」，正是他們讓婚姻關係長久保鮮的祕訣。

人生智慧
將日月精華敷在臉上

在《名畫的控訴》中與海倫米蘭搭檔演出的男星萊恩．雷諾斯（Ryan Reynolds）盛讚海倫「為人謙虛又機智幽默」。事實上，如同面對婚姻關係，海倫米蘭對許多事也都擁有一套獨特見解，展現絕佳智慧。以下是她對人際關係、年齡、人性等事物的看法：

沒必要改變別人

「沒必要試圖改變任何人，不管是人際關係或人生，你都要學會與看不順眼的人、事、物和睦共處。」

「十六歲時，覺得三十歲很老；三十歲時，覺得四十五歲好老；四十五歲時，覺得六十歲很老；到了六十歲時，感覺都不老了。」

「我不相信好人有好報，壞人有惡報；不過，如果你做好事，至少你把時間花在有意義的事情上面。」

「我不喜歡『剛強』這個字眼，因為剛強的角色從來都不討喜，角色要有趣，就要能表現出脆弱的人性。」

「控制和了解個人恐懼是人生要事之一。」

美麗與迷人之別

而海倫米蘭對「美麗」和「迷人」的看法更是鞭辟入裡：「我不太喜歡『美麗』這個字眼。這世上有身形外貌美麗之人，如貝克漢，但也有人不美麗，卻因其人格、充沛的精力、聰慧和天賦等特質而迷人不已。因此，我對『美麗』一詞有所抗拒，希望有更好的替代字眼，讓人不再關注於外在美，而能更專注於內在真正迷人的特質。當然，我也不是那麼介意『美麗』這個字眼，只要大家對別人的觀感保持開放的態度，別陷入『美醜』的制式標準裡。像是，啊，這名女子的心態好美呀，這樣的說法倒是沒問題……」

去年，海倫米蘭以優雅而高貴的氣質成為美妝保養品牌「巴黎萊雅」（ L'Oreal Paris）的最新一季代言人。在以外貌取勝的演藝界，「老」是不受歡迎的，但海倫米蘭卻愈老愈迷人，愈活愈帶勁，原因就在於她明辨「美麗」與「迷人」之別。外貌的美麗會消失，迷人卻是由內而發，靠的是汲取日月精華而生的睿智和自信，是任何保養品抹也抹不出來、整型手術無法做出來的，而這也正是海倫米蘭「不退流行」的祕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