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誠龍

也別輕笑民國蔣宋孔陳四大家族，家族政治哪朝沒有？《紅樓夢》便是給賈史王薛做家傳嘛，若說賈史王薛是小說家言，那晚清政治家族蠻多，若要湊個四來，也是容易的，比如曾劉李張。

除了愛新覺羅外，晚清政治第一家當屬曾家了。王闓運曾對曾國藩打耳語：「江南半壁，老師可有意乎？」

廣義來說，晚清半壁江山，都歸了曾家門下，曾國藩平了太平天國，湖湘弟子滿天下（左宗棠還只是滿天山呢），都是曾家子弟兵；狹義一點說，曾國藩當了晚清第一大臣，曾氏親兄弟在晚清政治格局裡重量不輕，曾國藩不說，其弟曾國荃在政局裡分量不輕，其為政履歷也亮瞎人眼，先後任浙江巡撫、湖北巡撫以及陝西、山西巡撫，陝甘總督，繼署兩廣總督。光緒十年（一八八四年）署禮部尚書、兩江總督兼通商事務大臣，其中短暫擔任國防部長；光緒十五年封一等威毅伯，加太子太保銜。

曾國荃職位躍升，官做得還算長久，跟老大曾國藩自有干係。不過說來，這對官場親兄弟，閣下要非議，語調可以輕些。

畢竟曾國荃江山，也是打出來的。他跟曾國藩鬧革命，掃蕩太平天國，也是曾把腦袋別在腰帶上，從槍林彈雨裡出來的，打虎親兄弟，賣了不少命（曾國藩二弟曾國華，便是戰死的），天京攻克，曾國荃立了首功，升個官，也在情理。

情理歸情理，若無曾國藩給罩著，這個蠻不講規矩的九帥，能一省幾省一路坐去？難說。形容曾國荃，有八字語：「揮金如土，殺人如麻。」順序顛倒了，當是殺人如麻，才是揮金如土。先是打虎親兄弟，後才是親兄弟當大虎。

湖南新寧劉坤一家，沒曾家顯赫，卻也了得。劉坤一在晚清也是位高權重，一八六四年升江西巡撫；一八七四年調署兩江總督；一八七五年授兩廣總督，次年便兼南洋通商大臣。

晚清有幾個「大臣」呢？南面歸了劉坤一，北方歸了李鴻章，劉坤一做這官時，李鴻章時任直隸總督兼北洋通商大臣。八國聯軍進京，劉坤一牽頭搞了「江南互保」，慈禧向列強宣戰，劉坤一說：要打，你們打去，我南方不參與。事後，據說慈禧並不怪罪劉坤一，對劉是蠻倚重的。

劉坤一有個侄子，叫劉長佑（年齡其實比劉坤一大），其名在晚清也是響噹噹，劉長佑先後擔任廣西、廣東巡撫，兩廣、直隸和雲貴總督，有好事者研究了，說他是整個湘軍系統中成為直隸總督而到天子腳下坐鎮的第一人。

少年叔侄為弟兄，叔侄皆高居要職，是誰幫誰？不是很清楚，但互相幫襯，那是一定的。

自然，劉家叔侄齊齊上，談不上是祖墳貫氣，他倆也是打出來的。先了曾國藩參加楚軍（湘軍前身）抗洪（洪秀全），出生入死，都曾死過幾回合。

相對言，裙帶捆得緊的，或是李鴻章李家。李鴻章無須介紹，要說的是他大哥李翰章，二十八才得了拔貢（李鴻章二十三中進士），兄弟倆一起參加曾國藩湘軍，李鴻章是搖筆桿的，李翰章是真金白銀的後勤，官運也就來了，升，升，升，升到廣東按察使、廣東布政使，升到湖南巡撫、浙江巡撫，升到湖廣總督、四川總督、兩廣總督。你說大哥李翰章升官，跟老弟李鴻章沒關係？

李鴻章兄弟多，子女多，龍生龍鳳生鳳，李鴻章生崽坐龍庭。確實，李鴻章子女（女不算，女婿算啊，比如張佩綸——張愛玲即其後）都不錯，其子李經羲一九○一年起任廣西巡撫、雲南巡撫、貴州巡撫。一九○九年升雲貴總督。

李鴻章兄弟除了大哥李翰章外，其他都當官不大，但經商搞得蠻大的。老四李蘊章先後開了鹽號（鹽業專營，營業執照你能弄到？）、當鋪、錢莊，還有房地產（都說房地產是第一暴利，都想去弄，但都弄不到——李蘊章可以）。

李鴻章財產算多的，據說與老四比，卻是小巫了；大巫更有大巫，老五悶聲發大財，半個蕪湖歸了他，是安徽首富，怎麼富起來的？不曉得——官商聯合共同造富，只要不曾查，致富路徑往往就沒誰曉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