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琳森

我們珍視的一切

都從雷達上消失不見

我們反覆沖洗自己

為了抑制一種潛隱的痼疾

清晨，我們嘔吐謾罵

緩步踏過號誌癱瘓的平交道

我們有過孩子

寵溺讓他們變得板腐，近乎甜美

在一個被槓掉的未來

正負電荷平靜地撞擊

最後都從雷達上消失不見

在參與總體人類

節育運動的塌陷床榻上

我們當然憤懣，但那已然調降為

關了靜音的身體

為了躲避偵測，匿蹤飛行

對流層阻隔在外，在寬諒

與怨懟的複合艙體外

我們挽著對方，這一次

向下直探一場噩夢

像一只鬧鐘，對上翻又拍下的手掌

進行戰術性躲避

我們一起望過的雨

我們同住過的房

我們投入過的人群

我們的互信，一切如水黽

在水面上行走

一切一切，都從雷達上消失不見

「好的，晚安。」＊

向對方告別。

最後一次，辨識對方為一座塔樓

第一次，計畫性地效忠一場常態的失眠

難以估算的失事拋物線

平靜落入

下一天

＊失蹤客機馬航MH-370對地面的最後通話內容「好的，晚安。」（"All right, good night"），由二十七歲副駕駛哈米德（Fariq Abdul Hamid）所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