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與圖／馮平

走進克里夫蘭巿中心，很可能看到一幅巨像派報，貼在一棟建築物的側牆上。那是繫一條頭帶，一手攬球在腰，面容神采、身穿23號球衣的NBA明星勒布朗．詹姆斯（LeBron James）。在台親友多半不知克里夫蘭在何處，有什麼特產，倒是知道兩件事，一是綁架三名少女十年的性奴案，此外就是NBA騎士隊的詹姆斯。

每當我邀請人來克里夫蘭作客，多半被冷處理對待，唯有說請你們去看詹姆斯，才會獲得眼光對焦。殊不知，這話說完不久，詹姆斯就離克里夫蘭而去，連帶把眾人對我的興趣也削奪去了。

二○一○至二○一四年間，克里夫蘭巿中心同一面牆上，懸掛一張巨像派報：一個人繫一條頭帶，一手攬球在腰，不見面容，只見充滿哀怨氣氛的轉身背影，那仍是身穿23號球衣的詹姆斯。

沒有人送別，詹姆斯揮一揮衣袖，前往為他圓夢的邁阿密熱火隊。行前，他告訴克里夫蘭人，別失望，拿了總冠軍我就回來。一切由他說了算，他是詹皇。二○一二年，詹皇率領熱火隊奪冠，夢圓了，天下定於一雄。彼時，他仍留在邁阿密。二○一三年，再次問鼎天下，冠上加冠。彼時，他還聽不見克里夫蘭的召喚。二○一四年，逐鹿敗北，這時他說，我回來了。

抓一把鎂粉，揚手一灑，細白粉末如光麟翩然落下，他張開雙手，如人子沐浴神恩。主場觀眾靜觀這一刻，待儀式結束，歡聲雷動，神人出場了。裁判吹哨，一顆球拋起、拍甩出去，一場傳奇人生就在一個人的意志之下，玩得漂亮，旋轉得華麗，也投擲得輿論沸沸揚揚。

沒有人說他錯，也沒有人完全稱讚他，像稱讚麥可喬丹（Michael Jordan）那樣。成就自己，追求前途榮耀，是不可駁逆的個人權力。這是一個強調個人主義的國家。而籃球運動，恰巧又是團隊合作的比賽。詹皇回到克里夫蘭，已不再重視個人得分紀錄，他要提攜後進，成全出一支無敵強隊。

他心裡比誰都清楚，唯有這支強隊成形且成熟了，他個人才有再奪冠冕，攀登職涯高峰，與麥可喬丹並列春秋的可能。詹皇如今所要的，不只是疆域版圖的完全，更是世界高度的絕對。

位於凱霍加河旁的桂德信貸球館（Quicken Loans Arena）又一次炸開了歡騰與希望！十二連勝；騎士隊勢如破竹，勝利之聲的喜樂號角響徹雲天。克里夫蘭人忘了詹皇的曾經離去，如今他們只記得，詹皇傳球的無私，身姿的傲偉，以及領袖的風範。

走出球館，晚風沁寒無比，可是我們感到何其盡興。我對朋友說，無論輸贏，來看一場大聯盟球賽，總是值得的。對了，說到大聯盟，許多人不知道，全俄亥俄州擁有美國三大聯盟（即橄欖球隊、棒球隊和籃球隊）的城巿，只有一個，那就是本城：克里夫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