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日本的恥感文化

 |2015.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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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二戰結束七十周年,日本皇太子德仁日昨稱須「謙虛」回顧歷史,「正確」傳給下一代;並表示和平憲法是戰後復興的基石。德仁罕見發表觀點,被解讀為告誡安倍,莫意圖淡化侵略、慰安婦罪行,修憲走回軍國主義。

安倍參拜靖國神社,修改教科書,甚至要求美國也修改慰安婦內容。美國的出版社拒絕,強調學者一致同意慰安婦是史實。安倍的歷史觀激怒中韓,朝鮮日報已呼籲美國不該對此模棱兩可。

日本歷史上的幕府將軍,挾皇室以令諸侯。如今安倍「鬼影幢幢」,下月將向國會提交《防衛省設置法》修正案,廢除文官統治體制,軍方成為政治核心。發動二戰的軍方獨斷專行,凌駕於國家之上,戰後日本深切反省,推出文官統制制度,防止武官介入政治。

安倍修法將確立武官優勢,推動鬆綁集體自衛權,將修改和平憲法第九條,在在令人不安。德仁擔心重蹈戰爭的可怕,但安倍會否如同二戰時的軍方,無視皇室警告?此外,美國企圖聯日制中,很可能再陷歷史的黑暗面。

中國為重申二戰後的戰後秩序觀,二十三日在聯合國舉行公開辯論;大陸學者認為,此舉是要重申「聯合國憲章」宗旨。日本媒體則認為,中方是希望藉此進一步牽制日本。回顧歷史,日本是侵略國,中國是受害國;日本走回頭路,該憂慮的是中國;即使牽制日本,該反省的也是日本。

東海大學日本專家陳永峰指出,戰爭這種國家意志的實踐,在日本卻一直搞不清楚由誰或由哪個組織發動。而且,事後大部分人都自稱反對。曾擔任日本文化廳長官的心理學家河合隼雄強調,這是日本權力的「中空構造」。

日本作家山本七平解釋,「空氣」是沒經典無教義的「日本教」的基本教義,日本人時時刻刻專注於閱讀「空間的氣氛」,使日本極具效率,不需上級監督與指揮,下級組織也能「自行運轉」完成任務,上級只能追認,卻無從制止。

日本去年九月公開《昭和天皇實錄》,昭和強調「二戰開戰,非我之意;為了沒能阻止,戰後都持續苦惱」即是一例。有人戲稱二戰是「空氣」發動的,不是日本人,無論天皇或軍方。

去年十一月,日本作家村上春樹譴責日本逃避二戰侵略責任,「戰後檢討,結論是沒人做錯,日本人因此自認是戰爭受害者,甚至不是發起者。」他說,中國和韓國仍對日本抱有怨恨情緒,這很自然。

日本的「恥感文化」依靠外部的強制來行善,西方的「罪感文化」是建立道德的絕對標準,賴以發展良心;一旦犯錯,即使別人沒察覺,也會自責。在恥感文化社會,只有被發現犯錯時才有羞恥感,缺乏自省力。這是德國肯面對、懺悔納粹罪行,而日本一再否認的關鍵。

美國人類學家班迺克特用「恥感」來定義日本文化類型,以別於西方的「罪感文化」和中國的「忠恕之道」;把日本文化的「倒退本質」揭露無遺。

村上春樹也認為,日本從未認真反省福島核災,而歸咎於自然天災。「這讓我最為擔心」。恥感變成推卸責任的無形盾牌,相對於笛卡兒的「我思故我在」,日本是「我恥故我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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