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素晶
罹患大腸癌三期的父親,癌細胞已轉移到下半身,醫生建議一星期做一次化療。持續一個多月的化療,父親的身體不堪負荷,吞嚥困難,食物未經消化就直達人造廔口,腳底還莫名長了數顆大小不一的水泡,於是只好將父親送進醫院觀察。
探病時,手足四人全員到齊,父親與大家話家常。我查看父親腳底的水泡,已裹上紗布包紮。我主動握著他的手,父親的手掌變得好薄好小。小妹說:「姐!妳的手比較溫暖,要兩手都握喔!」我自嘲:「是啊,因為我胖啊!」於是我又握了爸爸另一隻打點滴的手,默默替他加油打氣。隨著父親手心上的溫度傳遞,我感到安全又溫暖,因為好久好久沒有與父親如此貼近了。
看護餵父親吃完藥後,父親累了,想闔眼休息。看著父親平靜入眠後,大家才放心離去。回家後不久,電話聲便響起,小妹來電哭泣:「姐快過來,爸爸正在急救。」「怎麼會這樣呢?剛剛狀況不是還好好的嗎?」原來熟睡中的父親其實已處彌留狀態,在安詳的睡夢中悄然往生。
與父親臨終一握,居然成了永別,從今而後,再也沒有阿爸可叫。潰堤的淚水止都止不住,就像止不住對父親深深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