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梅霞

一年，野鳥協會為推動大眾對野生動物的了解與珍視，特舉辦「黑面琵鷺北返相送」活動。

我們紅瓦厝讀書會也響應此一活動，有車者負責載人。我的車內載的是三個活潑可愛的小朋友，他們的父母有事不能相陪，又不想放棄機會，遂交給我。

活動地點，除了廣場一連串的認識野鳥過關活動，還有搭乘主辦單位準備專車到主棲地和水門處，一站站實地觀賞。一次，剛上車，眼看再無座位了，其中一個小朋友出聲喊著：我是殘障！我是殘障！直喊到車尾，後排一對年輕的情侶終於起身讓位給她，只是看她臉色紅潤外肢體健全，又懷疑她為座位拿殘障當理由，頗有睜眼說瞎話嫌疑。

不管別人怎麼取笑，她倒是神色自若、煞有其事的解釋以示不假，執著認真的模樣，讓我也忍不住跟著莞爾。晚上回到家，小朋友的母親打電話來致謝，談話中我提到小孩子的這件趣事，她的母親忽然一頓，說：是真的！

一語勾起傷心事，這位孩子的母親談到家中兩個孩子，一個腎臟一個心臟的缺憾，從小為了孩子的身體，不斷南征北討到處求醫。

一年，由台北回台南的路程，訂不到座位，雖拿出兩個小孩的殘障手冊，哀求依舊不得，畫票的小姐最後擺出一副愛理不理，毫不相信的樣子。明知孩子身體無法負荷卻無計可施，路上，這位孩子的母親耽心的心力交瘁，直到彰化站才遇到貴人。

殘障者，一定是外相上愁眉苦臉、滿身病容嗎？我們是不是也常以外觀來為別人定論？

知道孩子器官的殘障，生命時時如高空走索，母親不願限制他們的興趣，期望她的孩子有生之年能如一般孩子般過生活，遂教他們在需要時坦率表白：我是殘障！

小孩子這一上車就大聲嚷嚷的方式，也許不甚妥當，然而，相較於外觀殘障容易辨別，器官殘障隱在身體內，若非自行表白，誰又得知？

家有殘障孩子的母親，除了內心煎熬，還要苦心積慮教育孩子，讓他們能在一般環境中如常過日，難怪她的孩子活得如此活潑快樂，真是讓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