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盛浩偉

出國在外，最容易激起對故鄉食物的懷念。幾個台灣留學生聚在一起，只要提到滷肉飯、鹹酥雞、臭豆腐、蚵仔煎，每個人的反應十之八九都是「想吃」、「好想吃」、「現在就想吃」。

但我更懷念的，是台灣琳瑯滿目的早餐店，有的賣燒餅油條，有的賣蔥油餅蘿蔔糕，有的賣鐵板麵三明治還有跟速食店味道完全不同的漢堡，再配上豆漿米漿杏仁漿……縱使生活作息再怎麼顛三倒四，偶爾為了一滿吃早餐的欲望，還是能惕勵自己努力早睡早起。相形之下，日本居然完全沒有早餐店，要吃，只有便利商店或超市的飯糰麵包，不然就是自己買穀片泡牛奶，單調透了。於是，少了這項早起的誘因，熬夜或睡到中午的日子又更多了。

以前，離宿舍不遠處，街角那間名為「小地方」的早餐店，是我最常光顧的。

其店如其名，小地方，無座位，卻總是大排長龍。曾經在網路上看過網友評論這間是「全公館最好吃的早餐店」，我也頗有同感，尤其是起司蛋餅與豆漿紅茶。每次吃完，都有種安心的感覺，彷彿今天的一切都會順利一樣。這間店吸引人的，不只是食物或便宜的價格，還有老闆和老闆娘那種親和開朗的個性。雖然第一次點餐，可能會被老闆宏亮的嗓音嚇到。

今年三月十九日的早上近十點半，我離開立法院，徹夜未眠亦未進食。回到宿舍附近時，經過早餐店，便照例點了一份起司蛋餅，一杯溫豆漿紅茶。那時人已稀落，我順手翻看放在角落的報紙，老闆娘忽然問我，你也去了嗎？

我還沒回答，老闆邊處理著飲料桶邊說，學生們抗議很好，可是政治人物都是一樣的，換誰都是一樣的。我以前也會很激動，可是看這些人來來去去，我們的生活還是要靠自己過下去。

我沒回應什麼，老闆娘則有點無奈地笑著。沒多久，餐點好了，老闆娘把早餐交到我手中，小聲地叮嚀，身體要顧好，不要逞強。

最近難得吃早餐的時候，我總會無緣由地想起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