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自九一一事件後展開反恐戰爭,已逾十三年,「反恐」已來到人性與非人性的交叉點。美國空襲伊斯蘭國(IS),除了避免這個極端組織坐大,也有人道任務,即拯救庫德族的亞茲迪人。伊斯蘭國威脅這些「魔鬼崇拜者」改變信仰,否則全部殺光。
西方學者形容伊斯蘭國是崇尚暴力的邪教集團,目的就是消滅不同信仰的人,其存在的理由就是屠殺本身。伊斯蘭國迅速崛起,遠因是阿拉伯世界長期反美,近因是伊斯蘭世界陷入危機,各國間及各國內的遜尼派和什葉派爭戰不休;滿懷不滿的穆斯林青年(包括住在西方國家者),面對宗派對立及西方文明的道德空洞,找到了一種狂熱替代品,就是IS聖戰。
當年德國,因一次大戰後受國際「壓抑」,青年很容易被希特勒煽動,納粹亦是一種狂熱信仰的替代品。而今伊斯蘭國的野蠻行徑有過之而無不及,如公開在網路視頻上把人質斬首。英國當代著名作家馬丁‧艾米斯在小說《重點區域》的後記寫了一段話,可以用來詮釋IS對蠻橫行徑合理化的荒謬,指「他們的話,還有他們的作為,都是沒有人性的,是反人性的。」
伊斯蘭國的反人性,其實是透過對人性的了解而促成。一名十五歲法國少女近日投奔聖戰士而去,她早有極端傾向,被列為監管對象。她長時間瀏覽伊斯蘭國的網站,被慫恿逃脫監視,到敘利亞參加聖戰。她騙過警方、父母和情報單位,成功離家出走。失蹤後,有人在土耳其看到她。
現代社會價值多元,是自由化的表現,卻也使某些青少年無所適從。步調快速的工商社會,生活緊張,壓力大,人際關係疏離,許多人罹患精神疾病而不自知。包括台灣在內,一些國家發生了隨機殺人事件,這種「沒來由」的反社會行為,犯罪者冷靜、冷血,容易被極端組織吸收。歐美及亞洲已知投效IS的青年,大多有類似的人格傾向。
各國都擔心參加過聖戰的青年回國後,成為潛在的恐怖分子,紛紛加強境管檢查;德國吊銷「嫌疑人」護照、沒收身分證,強調不希望「出口」、「進口」恐怖主義。美國、英國進行瞳孔等生物識別碼的蒐集,被批評違反人權與隱私。各國的穆斯林也抱怨,遭到民眾或警方「懷疑式」的歧視眼光。反恐至上,已經到了人權與反人權的交叉點。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反恐」措施。美國軍事專家表示,伊斯蘭國是一台殺人機器,摧毀它需要另一台殺人機器。美國不想擔當這個角色,認為這是伊斯蘭教遜尼派及阿拉伯世界的內戰。所以只空襲而不派出地面部隊。這在一定程度上拖延了戰爭;歷史經驗證明,戰爭愈久愈令人生出恨意,愈激烈愈令人失去理性而變得兇殘,日前庫德族女兵以牙還牙,用人肉炸彈方式接近IS戰士後引爆。以戰止戰,只有令仇恨加深,傷害更多無辜者。
伊斯蘭國帶來了人道危機、人性挑戰,並使人權斲喪,全球反恐引發了文明的反思:為何阿拉伯世界有一股反美、反西方怒潮?這絕非好人、壞人之分,殺人機器也絕對是不好的,西方國家要思考的是:如何和平地反「反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