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伍華英

和阿麗正聊著天，忽然她的手機響起，「好，我知道，等一下我就回去。」結束對話，阿麗邊皺眉邊搖頭地對我說：「是外傭打來告狀的，說我婆婆又在欺負我公公了。」「啊！是家暴嗎？」阿麗苦笑著說：「我婆婆現在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呀！」

原來阿麗的公公早年揮霍無度，不僅把家產敗光，還經常對老婆拳腳相向。婆婆忍氣吞聲數十載，如今八十多歲的公公臥病在床，無法言語且意識不清，而同樣八十多歲的婆婆倒是身體硬朗，耳聰目明。本來阿麗想將公公送安養院並接婆婆過來同住，可是婆婆寧願一個人，也不願離開她熟悉的地方。幾番考慮，只好先請個外傭在婆家照顧公公，順便陪伴婆婆，阿麗夫婦則每個星期回家探望。

然而，婆婆似乎對自己從前所受的苦始終無法釋懷，常常趁外傭不注意時，或搥或捏打公公，口中還一直叨念：「我厚你糟蹋尬真慘，看你今嘛擱外曉掰！」嚇得外傭不時要趕緊拉開婆婆，還要一邊護著公公。

可以想見，阿麗婆婆心中所積累的怨有多深哪！

也曾聽在醫院急診室工作的朋友說，有個醉漢因頭部撕裂傷，被路人緊急送來急診室，醫院通知他的家屬前來照料，卻遲遲未出現。後來有個疑似醉漢老婆的中年婦人來到急診室門口，遠遠地便兩手插腰，對著他老公破口大罵：「有本事你就一頭撞死，如果拖個要死不活的身體，休想我會照顧你……」乍聽之下，大家都以為婦人冷酷無情，仔細一問，原來是這個老公嗜酒成性，每次一喝酒就鬧事，婦人不知為他收拾了多少爛攤子，心灰意冷之際，還肯到醫院來「撿屍」，已算是夠情深意重了。

阿麗婆婆的怨，醉漢老婆的恨，似乎都是因為心中對另一半還有情，才會讓自己陷入婚姻的糾結中。夫妻相處之道其實並沒有一體適用的版本，百年才修得同船度的夫妻到底是人人稱羨的佳偶，還是相敬如冰的怨偶，外人是很難界定的，能夠終生相守，不離不棄，是我們對婚姻的最終期待，但那又得下多大的願力與決心才辦得到呀！

其實，換個角度想，既是有情，何不放下怨與恨，饒過他人，也是善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