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適人間】 留影

文/陳菽蓁 |2014.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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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軟綿綿,你走在沒有人的人行道,和你的影子一起散步,花香草香無聲襲來好舒暢!晚來秋月明朗,照得你周圍明明白白,月光將你的影子拖得長長的,你抬起手邁開大步,影子亦步亦趨的追隨著你,以你為尊,始終如一。

你在秋天的夜晚獨自嬉戲,不用舉杯邀明月,明月自顧過來和你對影成三人,這是你最喜歡的遊戲——到處留影。

你從小喜歡獨處,知道許多一個人的遊戲,品嘗著一個人的快樂。少不更事時,不曾真正體會什麼叫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不曾想過美好時光會和青春小鳥一起離開你,任憑你上窮碧落下黃泉,那想念的季節,真的是追也追不回、夢也夢不著;年少的你身處其中,不覺得有什麼是必須珍貴的,你以為每天的日出與日落,花謝與花開都跟你的影子一樣理所當然。

長大的你,終於知道某些快樂會失去,某些痛苦會增加。「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在某一個秋天午後,吹過一陣略嫌不識相的風打散你的頭髮,你忽然想起李商隱這句你一向不甚了了的詩句——你忽然懂了詩人的心情: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你會忘了這一切:忘了你曾經擁有過無法言說的快樂、忘了曾經背負多麼深沉的傷痛、忘了暗夜裡無法排遣的寂寞、忘了白日裡無邊無際的孤單,還有許許多多理也理不清的煩惱。

你一定也會忘了,你眼底裡出現過的數不清、道不完的美麗風景,還有你喜歡、喜歡你的人,他們的言語和笑貌;忘了你對他們,或他們對你的真心付出,忘了你們那段時間共同享有的歡笑、彼此扶持的哀傷,忘了啊!他們臉上的微笑與眼裡真摯的愛意。你甚至可能忘了他們的身分和姓名。

到最後,你忘了,忘了你是誰!

會不會你也忘了跟隨了你一輩子的,你自己的身影?

會不會你急著問人:「它是誰」、「為什麼它要跟著我」?

會不會你氣憤的說:「我喜歡獨自一人」、「不要它靠近我」!

會不會?會不會佛現前來告訴你:「影子是虛幻的!連你自身,都是虛妄所成啊!」

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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