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梅霞

曾看過某個作家寫的一句話「受了傷的魚，眼神格外的寧定，原先的喜樂竟轉成了深刻。」初看實在不解，喜樂為什麼會變成深刻？

之後由於身體因素，終於知道，這是一句只有面對過生命關卡的人，才能看懂的話語。以後，再看其他生命，彷彿也有了更深刻的看法。

水族缸裡的魚，光鮮亮麗的魚鱗如沙脫落，生病的身軀危危斜傾，強健的尾鰭不再款擺美麗，當一切引以為傲的外在條件全數消失後，受傷的魚在想什麼？是對生命「無常」的深刻感受？頓悟到任何東西都是無法保留，無法長久？

醫院的化療室，也是最能感受受傷魚的情境。小小的空間裡擠著四、五十個人，不論男女老少，半天不聞聲息，有的靜靜的躺著，有的靜靜的坐著，陪伴的人也安靜的翻著報紙、書籍。只有高吊的點滴是最忙碌的一群，滴滴答答、分分秒秒，絡繹不絕的穿梭被注射者的體內。

曾經的叱吒風雲，曾經的千嬌百媚，曾經的雄心壯志都已遠去，此刻只有寂靜的空氣，在屋子裡緩緩的流動。

這一個個安靜的軀體內想著什麼？體內無形無影、無止無盡的癌細胞到底有多少？還是盡人事聽天命的把自己交給專業醫學，信任專業醫生的無奈？

生病後，我也成了受傷的魚，衣櫃內的花紅柳綠失了顏色，醲肥辛甘的美味消失，聲色之娛也沒了風采，外界的名利誘惑不再存於心。

原來，路只要走到一定途徑，原本追求欲樂的心，自然轉成對生命的深刻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