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韓將「首爾和平獎」授予德國總理梅克爾,理由是她透過歷史反省,讓國際社會認識人類的尊嚴與人權問題;並由此宣傳戰爭的弊端和和平的重要。德國一貫悔悟發動歐戰、屠殺猶太人,梅克爾是首位戰後出生的德國總理,多次重申反省和道歉,緩和了受害國與加害國之間的矛盾。
相對於德國,日本備受批評。除極少數例外,日本教科書多次企圖美化戰爭,如侵略中國是「進出」中國,其他矯詞之辯不勝枚舉。九月九日,日本公開編撰二十四年的《昭和天皇實錄》,其中昭和稱「二戰開戰,非我之意」,「為了沒能阻止開戰,戰後都持續苦惱。」
東海大學日本專家陳永峰發表〈二戰是『空氣』發動的?〉一文,稱昭和雖反對戰爭,但那一場戰爭確實打了,也打完了。明治天皇也一樣,反對甲午戰爭和日俄戰爭,但兩場戰爭都打了,而且打贏了。
天皇的不作為,主因之一是無實權。但陳永峰談「空氣理論」,引述日本作家山本七平的說法,稱「空氣」是「日本教」的基本教義。法國思想家布希亞也說,日本用一種我們難以理解的弔詭,將封建權力改變成「去除」和「失重狀態」的權力。
因此,下級組織能「自行運轉」完成任務。軍中在「不那樣做不行」或「所有的人都會那樣做」的「空氣」驅策下,事情「自動地」做了。戰爭是「自動」發生的,所以沒有人須負責。此即權力的「中空構造」,二戰是「空氣」發動的。
日本文部省四月宣布,時隔五十二年重新找到明治天皇的「教育敕語」原本,應藉此加深安倍推動的「道德教育」。接著,安倍「訓示」防衛大學畢業生,應銘記日俄戰爭功臣乃木希典大將的教誨。乃木被奉為「軍神」,是日本軍國主義的標誌人物。
「教育敕語」是一八九○年灌輸「皇國思想」的教育方針,戰後被清出課堂。近年,日本修改教科書,又擴張軍備,參拜靖國神社,對慰安婦無善意回應,加上島嶼爭議,中日韓三國關係緊張;大陸國家主席習近平七月訪問南韓,受到高規格接待。
德日兩國戰後出生的領導人,思考言行南轅北轍,從戰後兩國迥異的「懺悔」來看,不令人意外。南韓把「首爾和平獎」頒給梅克爾,寓意甚深,是對日本、安倍「歷史遺忘」的最高譴責。
泰國軍政府最近公布新版高中歷史教科書,完全不提兩位前總理塔信兄妹。控制教科書、刪改部分歷史,是許多國家慣用伎倆。泰國一如日本的「教育復辟」,是選擇性健忘。而泰國學者說,雖然許多人不喜歡塔信,歷史就是事實,年輕一代必須知道我們犯過什麼錯,學到些什麼。
九月十八日蘇格蘭獨立公投,選在今年舉行,是因七百年前蘇格蘭打敗英格蘭,確保獨立。同一天,瀋陽市鳴響防空警報,紀念日本侵華的九一八事變。
聯合國的「世界記憶遺產名錄」已有全球一百多國,兩百九十九份文獻入選,包括受害記憶與加害記憶。歷史的記憶與遺忘,已不是哪一國所可操弄扭曲。九一八事變、九一八公投以及九一一恐怖攻擊,都是世界的共同記憶;唯有讓年輕人知道父祖輩犯過什麼錯,記取歷史教訓,才能確保戰爭不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