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少雯
階下有小蟲,蠕蠕形細長。
似蠅不似蠅,似虻並非虻。
就近仔細看,兩蟻相扶將。
頗像交際舞,幾步一迴翔。
速取放大鏡,我欲窺其詳。
原來兩蟻中,一蟻已受傷。
後腳被切斷,腹破將見腸。
一蟻銜其手,行步甚踉蹌。
不聞呻吟聲,惟見色倉皇。
我欲施救助,束手苦無方。
目送兩蟻行,直到進泥牆。
事過已三日,我心猶未忘。
不知負傷者,是否已起床。
——緣緣堂主詩
初看這幅放大鏡中所見的〈螞蟻救護〉圖,再讀子愷先生為這兩隻螞蟻所寫的護生詩句,自己感動到泫然欲泣!
兩隻小蟲,就這麼小不點兒,相偕在地上走,不知是蠅是虻。
定睛看去,原來是兩隻螞蟻。只見牠們走得東倒又西歪的,像喝醉酒似的。
子愷先生為了看清楚螞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便大費周章取來放大鏡,蹲在地上細細研究。
原來放大鏡中的是兩隻螞蟻,一隻已經受傷了,一隻扶著夥伴走著,難怪走起來「頗像交際舞,幾步一迴翔。」
傷勢有多重呢?「後腳被切斷,腹破將見腸」,這可不是小傷,是要命的重傷害啊!
子愷先生看了也只能乾著急!他的心跟著螞蟻一起走,心想若是人類如此傷勢,鐵定哀號連連,但是這小螞蟻忍耐傷痛「不聞呻吟聲」。
唉!這小生物真的是有口不能言!「惟見色倉皇」,只能強忍著傷痛,讓同伴扶著,加緊腳步向回家的路上走。
家,是可以療傷的地方,那裡有溫暖和關切,跟人類的家沒有兩樣!
這情景,讓子愷先生於心不忍,想要伸出援手,卻「束手苦無方」,真叫人著急!只能「目送兩蟻行,直到進泥牆。」泥牆裡螞蟻的家人,必定會給牠最好的照顧。
過了三天,子愷先生還心心念念著螞蟻的傷勢,「不知負傷者,是否已起床。」
他把螞蟻當成人了,可不是!人類受傷了需要醫治並臥床療養,他認為螞蟻也是如此!
子愷先生的心,是儒家對天地萬物存有敬意的心,是道家視萬物為一體的心,是佛家眾生平等的心,螞蟻受傷我感同身受,這同理心,是慈悲。
如此的護生畫,配上如此的護生詩,確實能挑動起人們內心的善根種子,激發出同情、憐憫、慈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