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璟華
我家門前有一個臨時籃球場,球場四周高高的圍了細細的鐵絲。於我而言,籃球場是家的地標,比起說某街某巷幾號,不如說這個籃球場更準確描述我家的位置。不知是每次連降暴雨,這個球場停滿了車的緣故,還是物以稀為貴,在道路交錯間很少有如此大的球場,說起它,人們彷彿都知道。
有一次夢到一群學生圍著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睜開眼,竟然真的聽到孩子們稚嫩的話語聲。循著聲音,拉開窗簾,十幾個孩子在籃球場玩,有打球的、有站一邊聊天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以前工作的小學,想起以前的家。
我以前的家在海峽的另一邊,在舉世聞名的山水之城桂林。每天清晨一推開窗,就看到一頭大象在江邊吸水,這就是桂林的城標——象鼻山,還有環繞小城、連接群山的漓江。怪不得唐代詩人韓愈在《送桂州嚴大夫》的詩裡會寫下:「江作青羅帶、山如碧玉簪」的詩句。
家門前是八米寬的馬路,路兩邊種滿了桂花樹,每年五月和十月,大街小巷飄滿了桂花香。濃郁的花香沁人心脾時,我體內湧起的是滿滿的幸福感,如同小時候只有過年才能吃到的軟軟桂花飴和糯香桂花糕一樣。
小時物資匱乏,一粒飴糖、一塊餅不僅是果腹,還是鳳髓龍肝一樣的享受,更是夢想成真。糖的包裝紙捨不得扔,攤平了壓在櫃子底,想吃又沒得吃的時候,找出這些紙聞一聞。到最後,聞不出任何香味,僅僅是看一看,回憶那些美好。
如今在異鄉,看不到家門前的桂花樹,聞不到滿足意味的桂花香,再也吃不到小時候的桂花飴和桂花糕,只有寫下「桂林」兩個字在心裡默念。從小就渴望外面的世界,走過了這山,淌過了那水之後,才發覺最美的還是家,最渴望的還是家人。原來家門前的,不僅僅是風景,是回憶,還有那永遠也回不來的光陰。